参娃+鱼姬+烟华+珠芽+红枣+辰星+无双+凤仙+小九(神兽录龙子之卷)(48)

「我不能收,谢谢陈公子好意,医治金儿是出自我本身意愿,并不想以此来获取利益。」

「小鱼姑娘……我只是发现你髻上没有饰物,之前还有朵蓝色钿花,这几天没瞧见你戴,才、才会一见到这枝簪子便直觉它适合你,你可以不把它当成酬金,不视为获取利益,它、它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你别推辞,好吗?」陈慕永有些言不及义,话说得急急乱乱,杂无章法,一脸担忧着她的推拒。

鱼芝兰低吁,没有过多喜悦,接过晶钗步摇。「小鱼收下便是,抵去所有酬金了,可以吧?」

陈慕永欣喜地开怀而笑,俊颜淡淡红了,再三点头。

「小鱼姑娘,陈府随时欢迎你来……看看金儿。」陈慕永一路相送,送至府邸门口,一副依依难舍的模样。

鱼芝兰笑而不应,这一次,不再回首,漠视背后那道遥遥凝望的目光,步履坚定地渐行渐远。

她不会再来,她已经做绝了,斩断金儿的奢念,无论金儿如何修练,短短数十年间,它只能是条龙鲤,只能眼睁睁见陈慕永娶妻生子,或许看他子孙满堂,或许与他生离死别,或许瞧尽陈府代代更迭……

它只能是……一条爱上人类的龙鲤。

她一点都不愿让金儿误以为它与陈慕永有机会结为连理,怀抱修练成人的奢望,无论做何牺牲,只求能换得和陈慕永相遇相恋。

那太苦太苦了,请别这么做。

当初若也有谁来阻止她,该有多好。

她不要金儿变成第二个她,一条眷恋着水,却再也回不去的鱼儿。

薄薄雨丝,轻缓兜头落下,鱼芝兰与街上行人无异,为躲这阵突来小雨,加快步伐,稍稍飞奔起来。

晴时多云,偶阵雨,便是这个时节最习以为常的变化,不消片刻,雨势会下得更剧,她忘了带纸伞出门,明明前两天还记得的。

果不其然,小雨瞬间变为嚣狂骤雨,豆大雨水,哗啦啦倾倒,她躲进一处卖热汤的铺子匠下,因自觉阻碍人家生意而抱歉,便掏出几文钱,要了碗馄饨汤,换取能在铺里躲雨的光明正大。

汤很快便送上来,白稠大骨汤水间,三三两两薄透的面皮包裹着饱满肉馅,浮沈于汤中,洒些葱花提味,乍见不很是寒酸,气味却极香。

鱼芝兰小口舀起吹着,她不爱吃太烫口的食物,无论过多久,总是习惯不来,以前刚踏上这儿时,食物确实是最困扰她的一道难题,酸甜苦辣咸酥软脆,每种口感她都适应不良,几乎只有馒头和白饭是主食,加上她惧火,起灶火煮食更是艰难的工作,她索性生食鱼肉,偏偏这具身体虚弱得不足以接纳人类捞捕上岸的不新鲜鱼类,往往小小一口,足教她吃尽两三日上吐下泻的苦头……忆起过往,淡淡的酸,涌上心头。

她是在好久以后才学会生火煮食,第一道凭己之力捏出来的食物是馄饨,她喜爱它煮成之后的别名:团圆茶。团团圆圆,举家围着小火炉,分食在汤中载浮载沈的馄饨。她捏的馄饨不美丽,有几颗还破了,内馅和在汤里,弄浊汤水,可是她告诉自己,下一回定能做得更好,这一次的成果被笑也无妨。她煮了好大一锅,盼望团圆,那锅汤,最终冷了腻了,她一颗一颗慢慢吃掉,隔两日,再煮另一锅团圆,他说他会尽快归来,只是不确定归期,兴许是今天,兴许是明日,兴许要等到后天……她想让他亲口品尝她的团圆,贪心地想听他赞美,再见他一口一口将它们食入腹中。

她吃怕了团圆茶。

她不再煮一大锅的团圆茶。

她等不到她想要的团圆。

「已经好几年没吃过馄饨了……」调羹舀起一颗,热气窜鼻,暖得好陌生,明知仍烫口,她忍不住张嘴咬下。

皮破肉汁溅,藏在面皮底下的油脂,比起大碗中的汤水还要更烫人,舌尖是先感觉到热灼的痛楚后,才在嘴中尝到肉香。

她没有吃过热的馄饨,她总是等着与他分享,等到灶火烧尽、汤冷皮糊,才喝掉冷冷的团圆茶,自我安慰着,他有事耽搁,赶不回来,明儿个一定会归来,明日再为他熬煮一锅吧……

她煮的汤,总是咸了许多,像海水,比不上摊子老板的好手艺。

她煮不来这样的香。

不知是舌头被烫着的疼,激出干涩眼眶内的泪水,抑是为那时傻气的自己抱了委屈,她掉下眼泪,和入汤里,形成微不足道的小涟漪。

她小口喝着,热呼呼的汤,似乎更咸一些……

雨未停,忘了纸伞之人,不只她一个,有人仿效着她躲雨的路径,钻进汤铺,她本不去留意,直至躲雨人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久久不曾挪开,教她此时落坐的一方天地变得更灰、更暗,她才不由得缓缓抬头,水润眸光往那袭洁白不沾水湿的衣裳上挪——

定在她曾经日日夜夜冀盼归来的冷峻面容。

负屃。

第三章

你回来了。

我在等你,等了好久……

她本来打算这么说的,短短两句,是她最常萦回心底的声音,她时常想象着,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她该用怎样的表情和口吻朝他飞奔,偎进他怀里,撒娇嗔怨地对着他轻诉。

可声音哽噎喉头,这个拥有陌生眼神的男人,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位元。

若是梦,她连在梦中,都说不出口。

若是梦,她想快些清醒过来,宁愿梦不到他,也不要梦见这样的他。

她暗暗拧痛自己的腿……

痛?

是的,痛。

不是梦,她是醒着的,他没有消失,仍耸壑昂霄地站在她面前,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冒着雨一步一步?或是用了法术咻地变过来?总之,他一身干爽,连被雨喷湿的一小点水渍都没有,长发轻软整齐,不似她落汤鸡般凄惨。

「公子,要不要来碗热汤暖暖身?雨好大,一时半刻走不掉啦。」汤铺老板麻利招呼他。

「与她一样。」

「馄饨汤一碗,好的,马上来!」

负屃和鱼芝兰同桌坐下——明明旁边就还有空座位,汤铺的生意没有好到需要并桌——铺里不宽敞,仅容四张小桌紧靠,他甫落坐,长腿便碰触到她的,她如遭雷殛般收脚避开,膝盖重重撞到桌板,发出好大声响,调羹和竹箸争相滚逃,大碗里的热汤,洒出些些,弄得桌面狼籍,引来旁桌客人注目。她狼狈脸红,只想端起汤豌到隔壁桌去,不想和他同坐,无奈汤碗太烫,加上她的耐烫力本就逊于常人,连续试了两三回,仍无法成功将汤碗捧在手中,双手懦弱地屈服于热汤碗之下,不敢再碰。

也罢,碗不挪她挪,坐到旁桌再烦请汤铺老板为她端过来,总行了吧。

念头甫动,身子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听见「砰」的一声,她本欲换去的那张桌椅无缘无故——垮了?!

一大张板子,四条桌脚,歪迭在一块,垮得乱七八糟。

「哎哟哎哟——这桌椅太太太太久没修,幸好没客人坐,否则热汤淋到客人身上怎得了?!」汤铺老板急忙喳呼,笑容尴尬无比,怕吓跑在座客人——已经有个汉子从长板凳跳起来,动手试试自己坐的那张椅子稳不稳固,老板忙乎乎安抚道:「别担心别担心,只有这张桌椅年代久,其余都很牢靠。」老板睁眼说瞎话,此刻只顾着稳定客人心,即便是「天上有凤凰飞过」这类谎言他也能说出口。

汤铺老板胡乱将散掉的桌板椅脚搬到不起眼的角落去,粉饰太平地送上一碟小菜给各桌客人,幸好铺里四张桌仅两桌有客,赔上两碟小玩意儿,让客人的注意力从破桌椅移开,很是值得。

「给客倌们赔个小小不是,尝尝,豆干很好吃的。」汤铺老板递来小菜的同时,也送上负屃所点的馄饨汤,抹布俐落抹去鱼芝兰洒出的汤汤水水,桌面瞬间干净,笑笑哈腰。「公子姑娘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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