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蚀心剑之白虹)(12)

然后,在父母之命下,百日之内改嫁一名将军为妾室。

在花轿喜锣停驻于她府邸那夜,她身着艳红霞帔,在房里悬梁自荆第二回点额妆、第二回披嫁衣,她所要嫁的人,依然只有凤淮。

至死,她都在轻念着他的名,只求先她一步离世的凤淮能停步等她。

"那不是我的名。"

这句话,却是承受白虹云烟洗涤之后的凤淮,冷冷回她的淡语。

"我从来就不叫凤淮,这名宇,是从你出现之后才有的称呼。那不是我。"嗓音如此冷然陈述,"在百年之前,我没有名字。"

他独居卧雪山,在这处绝世境界里,他不需要名字。他说,只因这一百年来,他习惯了她在耳畔如此唤着他,习惯了加诸在他身上的"凤淮"两宇,才让他一度错认,以为凤淮便是属于他的名--但他仍不叫凤淮。

鸰儿坐在枝哑上低语:"你只是忘了......忘了你是凤淮,没关系,我记得就好......"这番回覆,她没有勇气在凤淮面前提到,只敢自己轻喃。

她甚至很庆幸凤淮未曾驮负前生受冤而死的悲愤记忆,以全新生命重新活着。她来寻他,也并非要他忆起往世,她只是......想再与他一块,单单纯纯的在一块。

虽然这回与白虹剑的"战争",她惨败一回合,但她的耐心可不容小觑,她的爱恋也不会因凤淮被蚀心剑噬去了感情而作罢,她总是会再回到凤淮身边。

我才不会输呢!她在心底大声宣告,手脚摆荡出大大的弧度,辅助她此时的决心。

树枝上的雪泥被她震下了树,偏偏向来无人攀登的卧雪山今日竟出现陌生人影,那名无辜的受害者瞬间沾了满头满肩的湿寒。

"哎呀,我不知道下头有人,对不住啦。"鸰儿俯瞰下方,望进一双火红赤艳的眸--原来是只好漂亮的女妖儿呵。

树下的妖儿,长得艳丽无双,即使双颊被冻出一片死白,粉唇也泛着青紫,她仍美得惊人。

"你在上头做什么?"艳妖儿直接睬着她的痛处发问。

"哎呀,我被赶出来了嘛。那你呢?你上山来做什么?"恁般美丽的女妖儿,散步到冰天雪地里来了吗?好雅的兴致。鸰儿在枝哑上晃呀晃的。

"找人。你是卧雪山的住户吗?"艳妖儿先答再问。

"我不住在卧雪山,可是‘他'住,所以我才来的。"

"他?"红眸染上困惑。

"对呀,整个卧雪山上只有他一个住,没有别人噢,所以你是找不到‘人'的。"只有一个凤淮和一只鸰儿,哪来的人?

"只有他一个人住?你说的那个人,住在哪里?"

哎呀呀,看来这只艳妖儿对凤淮相当感兴趣咧。妖儿长得倾城无双,万一凤准光瞧她一眼便让她给勾了心,那她可亏大了。

鸰儿思及此,竟忍不住噗哧一笑。

凤准会被勾了心?若他真会对人动心,她才应该焚香祭天以叩谢神迹咧。

即使,这妖儿再美再艳,犹似一朵尽展娇艳的娉婷香花,恐怕仍难入凤淮的冰眸。

原先将艳妖儿列入假想敌的念头瞬间消散,鸰儿又恢复了好心情,"就前头那处呀......哎呀,我忘了,你在树下是瞧不着那么远的。要不,我带你去,不过等会儿你可得帮我噢。"嘻嘻,她想到可以回去凤淮身边的小人招式了。

鸰儿喜孜孜地跃下高树。

"帮你?"艳妖儿连柳层轻蹙都满布风情,看得鸰儿有些呆了。

"是呀,否则我今晚又得窝在树梢上过夜了呢,哎呀,夜里的卧雪山好冷噢。"她已经待了一个晚上,可不想再来一回。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原来,这只美艳妖儿是为借白虹剑而来。

鸰儿打着冷颤的身躯蜷缩在被衾中,将自己包裹得不透一丝寒风。就在前一刻,她藉着艳妖儿登门拜访凤淮的时机,再度溜进了凤淮的府邸,并且死赖着不走。

虽然她只从衾被中露出一张烫得发红的病态小脸,但仍无损她的听觉,将艳妖儿及凤淮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艳妖儿想借白虹剑来摧毁另一柄蚀心剑。

看来六柄古剑全化成令人苦恼的根源......她为白虹噬情所苦,艳妖儿也为蚀心剑奔波,这不由得使鸰儿产生同病相怜之心。

更何况,艳妖儿说的以剑毁剑......这方法听起来让她好心动。

若凤淮将白虹借给艳妖儿,白虹争气地砍断另一柄蚀心剑,也算助人为乐,万一它不仅不中看,更不中用,惨败在另一柄蚀心剑之下,化为灰烬......那么凤淮不就摆脱它的禁锢了?!

无论是输是赢,借剑给艳妖儿都是好事!

不过向来剑不离身的凤淮岂会轻易借剑,何况白虹还有排斥非王之人的特性......鸰儿本想为艳妖儿说些好话,央求凤淮出借白虹,孰知她还来不及多嘴,艳妖儿坚定的决心及无畏的意志,竟率先打动了凤淮。

只见百年来不曾离手的白虹剑,化为窜奔的烟蛇,直直插进府外雪地,像一缕升华的轻缈白雾。

鸰儿先是望着缓缓步向白虹剑的红衣艳妖背影,又望向面无表情的凤淮。

"凤淮......那只艳妖儿会面临怎生的情况?"她记得凤淮说过,白虹剑只认他一人为主,旁人若碰剑,只会遭白虹反噬。

凤淮末见笑意的清颜挟带几抹冷厉,却又在净亮的白发间隐去。鸰儿总觉得此时的凤淮浑身上下的色泽更浅、更淡,也更不沾染情愫......"冰焰焚身。"

他淡瞥向鸰儿,起身,亦朝府外雪地走去,冷嗓所残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让鸰儿瞪大了双眼,菱嘴轻颤地重复那四字--至死,万休......JJJJJJJJJJJJJJJJJJJJJJJJ结果,那只艳妖儿有没有死成,鸰儿不清楚,反倒是她自己因心碎而疼得肝肠寸断。

鸰儿哭得小脸皱成一团,世上难得见到飞翔中的禽鸟一边啜泣、一边吸鼻、一边掉泪的。

"小没良心的,飞的时候要看路......喂喂喂,你想一头撞树自杀呀?"魇魅熟悉的声音又在鸰儿耳畔响起,那副勾魂的铁链抢先一步缠住她的脚踝,硬生生将直撞向巨树的鸟儿给勾住身势。"你在生死簿上的死法可不是这项,所以你怎么撞也撞不断气,别冲动,省点劲。"

魇魅将铁链一扯,恢复鸟样的鸰儿就这么给扯回他怀里。

"魇、魇魅......"鸰儿哇的一声,爆出凄厉哭号。

"乖乖乖,又是谁欺负你了?"魇魅勾魂的对象上至仙魔,下至飞禽走兽,自是精通各界语言,所以鸰儿此时的鸟啼哭嚷,他完全能懂。

"呜呜......"她哭得连话也说不全。

"噢,我懂我懂,会将你欺负成这模样,除了他之外,不做第二人想。"魇魅意思意思地拍拍她的鸟背,自行翻译。

"呜......"

"好好好,我知道他坏、他没良心,这种负心汉以后下地府决计不会有好下场的,这叫‘因果报应'。来,擦擦眼泪鼻涕,他不疼你,哥哥我疼就好,来,点个头,说你愿意嫁我为妻,共效鸳鸯--""我不要!"鸰儿挂着两行清泪,猛地抬头。

"啧,这三字怎么嚷得清清楚楚?"魇魅状似埋怨,却成功地止了鸰儿的泪水。

"我虽然心头又疼又乱,可我才不会被你的小人招式给欺骗了!"哼哼,想趁她不注意占她便宜,门儿都没有!

"你真傻,你只要头一点、应声好,你就能从爱恨嗔痴中解脱,偏偏你老爱受这些苦楚。"魇魅收回缠在她踝间的链子,"这次又怎么了?他又将你给轰出卧雪山了?"可上回就没见她哭得恁般惨烈。

"我不是被轰出来的......"鸰儿沮丧地坐在树根上,缓缓恢复成人形。她抚按着传来阵阵刺痛的左臂,泪水又扑簌簌地滚落。

"那是怎么着?"

"今天,山里来了只漂亮的艳妖儿......""然后,他爱上那只艳妖儿了?"魇魅算算时辰,离他要去勾下一抹往生幽魂还有半刻左右,所以他也跟着坐在鸰儿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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