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豆(梅开眼笑系列之春卷)(9)

" 把握大好时机,将琅嬛阁推荐出去,这也是你教过的。" 她挣开他的箝制,抚平被他弄皱的衣袖," 别阻碍我,还有好几个人没发到──"

" 在我的地头上做生意,没这么便宜的事。"

两人咬着耳朵。

" 有钱大家挣。男人太吝啬会被讨厌的噢。" 她好心告诫。

" 先付个二五八万来巴结我这条地头蛇,否则别想在这里立足。"

" 你土匪呀?!去抢好了!"

"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在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也不跟她客气。

" 你……" 对,这里是梅舒城的地盘,花花草草都是出自他之手,所以他土匪得理直气壮!好女不跟恶男斗。" 了不起以后梅大当家上琅嬛阁挑选古玩时,我给您打个折,算是礼尚往来。" 她的口吻像在安抚无知小孩。

"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吗?"

" 老奸商,那你想怎么样?" 给他打折已经是最大极限,再贪求就没有了!

" 我当然是想──"

" 琅嬛阁……这古玩店名好似曾听过。"

听见这声音,步奷奷不等梅舒城说完话,一溜烟从他腋下钻出,朝说话者的方向小跑步而去。" 是是是,我们琅嬛阁在城里是三十一年的老店,童叟无欺,而且店里货源充足,包君满意。"

" 小奸商!" 梅舒城嘟囔着,殊不知他是最没有权利指控她的人。

蓦地,梅舒城又听到情荳萌芽的声音。

低头瞧着自己的胸膛。不,这回不是他,那声音从何而来?他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源头。

薛远正专注地盯着步奷奷的脸蛋,聆听她轻软的嗓音吹嘘着琅嬛阁的好,他的模样宛若是朵向阳的花,被步奷奷光彩夺目的脸蛋所吸引。

梅舒城眯起眸,感觉心窝里的情花长出了刺,扎得他有些疼,还来不及上前打断步奷奷和薛远的交谈,他自己也被人群淹没──

" 梅公子,您来替我们介绍这园里的牡丹可好?" 一群官家千金围绕在他身边,每张粉颜上都有着崇拜的红晕,绢色团扇半遮半掩的菱红唇瓣微微弯起。

察觉步奷奷投来的目光,好一会儿,两人只是隔着许多闲杂人等互望彼此,直到她被薛远关心的低唤给拉回了心思,直到他被众脂粉给扯开了注意,两人的视线才错开。

" 这是' 姚黄' ,重瓣黄花,花面径长盈尺,也称一尺黄……关于姚黄还有个故事……你们若是喜欢,何不带几株回府?" 他在东边说着。

" 有有,琅嬛阁里就属古玉指环最多,冰种白玉、血玉、绿玉,样样齐全……薛状元若是有兴趣,我可以给您最合理的价钱。" 她在西边说着。

" 梅公子,我想折朵魏紫做髻饰,可以吗?"

梅舒城先是投给梅福一眼,待梅福极有默契地在帐上记下一笔,他才将视线转回粉嫩姑娘脸上。" 当然可以,你喜欢哪一朵?"

" 那朵大的。" 奷奷五指落在绿丛中最高最傲的那朵," 梅公子,您替我摘下来好吗?"

" 当然好。" 梅舒城永远是顾客至上,笑容可掬地折下牡丹,"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他将红艳艳的花儿递到粉嫩嫩的俏颜面前,还附带诗句,哄哄小姑娘的心。

" 替我簪上,好吗?" 粉嫩小姑娘得寸进尺。

" 梅某不敢,这太过逾矩。" 喂喂,这要求太超过罗!要他梅舒城出卖色相,这笔天价她付得起吗?!

" 我只是想……梅公子既是种花人,自是清楚如何将牡丹之美完全展现,并无唐突之意。" 粉嫩姑娘半掩着容颜,羞怯怯的。

" 这……"

" 舒城,莲儿和你都是自己人,没什么禁忌。" 赵王爷在一旁敲边鼓,巴不得梅舒城和他的女儿赵莲牵扯不清。

梅舒城当然知道赵王爷的用意,这花,哪还簪得?

更何况他哪里和他们是" 自己人" ?他可不记得梅家有达官贵人的" 自己人" ,就算有,也早在二十年前和他们撇清关系。

不远处的步奷奷用眼角余光瞅着状似郎才女貌的两人,不自觉加快了鼻息的喷吐──很像要喷火的那一种。

" 看来王爷有意思将三小姐嫁给梅公子,他们很相配。" 薛远说道。

" 是呀,呸。" 乍听之下很像附和薛远的" 配" 字,偏偏就是荒腔走板。

" 听说先前赵王府三名千金都曾陆续请媒人向梅公子说亲,但皆遭婉拒,赵王爷似乎对梅公子很满意,原本等四小姐及笄也准备再来说一回媒,现在看来……三小姐希望很大。"

步奷奷细眸紧眯,咬着贝齿,端看梅舒城要如何处置那朵牡丹!

" 能与王爷府攀上关系,应该是很多人的心愿。" 薛远贴着她,轻轻呼拂的气息逾炬地近在她耳壳一寸外。

" 包括您吗,薛状元?" 步奷奷扬高语调。

" 我不否认。"

" 那么恭喜您的心愿达成指日可待。但我并不认为梅公子与您有同样的心愿,否则早在王府大小姐试探之时他便能攀附权贵,犯不着错过一次又一次的好机会。" 她看着梅舒城还在和赵王爷虚与委蛇,迟迟不将花插在三小姐头上,看来他亦很清楚为姑娘簪花所代表的涵义。

" 欲擒故纵才是高招。"

" 薛状元不是城里人吧?" 她突然问。

" 我进城不过月余。"

" 所以你不知道梅舒城对城里几百名闺女使出这种' 欲擒故纵' 的手段。" 笑话,当真以为只有王府在觊觎梅舒城这个乘龙快婿吗?!

" 那或许该说,他自视甚高。" 这句话,薛远说得更为贴近。

闻言,步奷奷皱起眉,原先的静淑全数自俏颜上褪去。" 你认识他吗?你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拒婚的理由吗?"

三个问句换来薛远三次摇头。

" 那你凭什么说他自视甚高?!他不娶是因为他要赚钱养家养弟弟,没那么多心思去打量自己的婚事!他可不像那些认为'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的人一样,全赖父母兄弟甚至是糟糠之妻去赚钱供他读书,其他什么事都不用理会,也不像富家子弟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生活,我们这种追逐着钱财过生活的商贾,不容不明就里的人来置喙!" 到后来,她火力全开,吼得薛远一愣一愣,方才误以为步奷奷纤弱可人的错觉在此时幻灭。

怒咆暂歇,全园陷入尴尬,尤其是那群正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宾客。

场面只有两个字足以形容──尴尬。或许三个字也成──很尴尬。

鸦雀无声中,梅庄主人肩负起打圆场的重责。

" 梅福,多送两坛玉露春酿和菊花甜糕过来;梅寿,别怠慢了客人,还有梅禄,这朵牡丹替莲儿小姐簪上。" 梅舒城将手中牡丹抛给下属,并抢在赵莲开口前续道:" 梅禄是梅庄最懂种花的花匠,相信他的手艺定会让莲儿小姐满意。" 他转向在场人士一一客套," 梅某有事暂退,稍晚再陪各位喝两杯,失陪,各位请随意。"

然后,他收起笑,朝步奷奷勾勾指。

" 你,跟我来。"

第五章两人又回到阁楼,梅舒城慢条斯理地冲泡着香茗,神情高深莫测。

沸水注入壶中,飘起清雅茶香,他的动作怡然且轻柔,斟了杯茶递予她。

" 谢谢你……"

那杯热茶,成了这三字所附送的赠礼。

" 谢我什么?" 难道是指为他辩护的那席话?

是了,在众人都误会他的同时,只有她一人替他点出真相,想必他心底是感激万分,不过若要磕头谢恩的话就免了──

梅舒城笑得好和蔼,弯弯的眉眼加上弯弯的唇弧,让步奷奷有片刻痴迷。他就是用这种笑脸欺骗了无数姑娘的感情吧。

他倾身贴近她,气息呵在她鬓发间。

" 谢谢你让我见识到蠢商人才会有的行为举止,好引以为戒。" 俊颜上的笑容灰飞烟灭,连半点残渣也下留,只剩下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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