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豹扑上小医生+瞎猫碰上死耗子(白老鼠系列)(10)

不对,不该是这样啦,主人!

可惜,他还是不懂它们想表达的意思。

都督改变策略地下达“喵”令,大伙放弃用无法沟通的语言来告诉主人它们所得到的新鲜消息,改采第二战略——

折耳猫虎子倏地跃进摆放枫叶鼠的透明橱台,猫嘴一张,叼住枫叶鼠,接著用同样灵巧的动作跃离橱台,回头挑衅地望了孟恩恺一眼……很好,他在对著《猫科大全》发呆。

“喵!”它咬牙一叫,非要引来孟恩恺的全副注意。

“吱!”枫叶鼠被咬瘪了皮肉,凄厉惨叫。

西施犬棉花使劲拖咬住孟恩恺的裤管才让他低下头,再随著它努动的下颚将双眼移向叼著枫叶鼠的虎子。

他大惊,“虎子?!枫叶鼠不能吃呀!快放下它——”

成功得到孟恩恺的注意力,喵。

虎子迈开步伐就往大街上狂奔,孟恩恺急忙追了出去。

“虎子!虎子——”

变换红绿灯阻隔了他与虎子,将近一分钟的时间理当能让虎子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但虎子却在马路对面放慢脚步,故意要使他跟上来。

绿灯一亮,孟恩恺大跑步追来,虎子才又重新奔驰,三不五时还回头等等他、喘喘气。追过了三条街,拐进两条小巷,人追猫追了足足二十分钟。

孟恩恺不解虎子为何突然反常,虽然猫吃老鼠已经是千古不变的定理,可是在他的诊所里,每种动物向来相处融洽,从不曾发生这种情景……

眼见虎子的尾巴消失在转角,他微喘,无暇去管鼻梁上不住滑落的镜框及凌乱的发丝,努力缩短他与它之间的距离,不想见它们自相残杀。

就在他跟著弯进巷道后,却看见虎子衔著枫叶鼠坐在不远处的废纸箱堆上瞅著他。

枫叶鼠眨巴眨巴著黑色小眼,鼻头不时反覆抽动,两旁银白胡须一晃一晃的,除了沾满一身猫涎外,看起来毫发无伤还颇为悠哉,倒是虎子的气息有些紊乱,嘴巴又要喘吁又要叼鼠,显得狼狈——连续奔跑一段不算短的里程,无论是人是猫都嫌吃力。

孟恩恺双手撑在腰际,觉得那里泛出源源不绝的刺痛,自从脱离了高中的体力测验后,他就不曾再拚命跑过如此长的距离。

“虎子,你真是折腾人……对猫罐头的口味不满只要翻餐皿拒吃就好,我明白你唾弃它自然会替你换别罐,用这种方式抗议实在是太欺负我这种两只脚的生物……”好喘、好喘,一口气好像在肺叶里燃烧起来,腰际的痛逐渐上移到胸腔。“生吃枫叶鼠的味道会好过精心调配的罐头料理吗?”

虎子放下枫叶鼠,“喵。”

“这声喵是反省还是同意?”

“吱。”

“这声吱是哭诉还是求救?”

可怜平时没运动的白袍兽医拖著苟延残喘的脚步,步步维艰地上前。

一猫一鼠同时刻伸出右前肢,朝下方一指。

孟恩恺反射性地随著它们的指点移动视线,竟然在废纸箱堆中看见了——

黑婕!

将黑婕抱回了诊所二楼,途中没得到她半点挣扎。

她的脑袋无力地随著他的移动而轻微晃摆,一头发丝漾著乌黑波纹,看似睡得很沉,天知道当他看见她蜷缩在纸箱堆里之时,他一颗心揪得几乎无法跳动,无法去辨识那样的揪痛是源自于奔驰过度的后遗症,还是因为她那时苍白无血色的脸庞。

她一秒变人一秒变豹,转换速度快到让他误以为看到哪部科幻片故障,在两个画面间反覆,甚至于她的脸还是漂漂亮亮的黑婕,她的身躯已经化形为豹,几声死咬在嘴里的倔强浅吟一会儿是女孩的嘤咛,一会儿又是豹的沉狺。

他脱下衣服牢牢包裹住她,突来的暖意让她若有所感地睁开眼,视线焦距看来尚未凝聚,好似瞧不清是谁闯入她的领域,想张嘴咬他,又不想让代表虚弱的呻吟逸出,最后只是任他抱起她,将她带离了潮湿的纸箱堆。

回到房里,趁她变成豹时,他大略替她检查一下身子,猜测她可能是淋雨淋过头而导致身体如此虚软,而且……

她看起来非常不好,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似的,他替她补充了一剂营养针,再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别走……”

孟恩恺拨开她汗湿散发的手又被她抓住,在上回也是被她抓伤的手臂间留下一模一样的血痕。

好熟悉的桥段、好熟悉的对白、好熟悉的刺痛呀……

孟恩恺苦笑。

上回拒绝不了她的呓语要求而留下来陪寝的下场就是被踹下床,接著不到半秒又惨遭她扑上来咬住他的脖子,这一回,他不想再被她的吴侬软语诱惑,换来明天早上豹口下求生存的恐怖历险记。

他是不怕她咬他,可是他怕“它”咬他呀,毕竟豹牙不比人牙,一拉一扯就可以让他血肉模糊、骨肉分离。

“别走……”这回的要求声调更浅,不是命令,而是女王放下高傲尊严,降贵纡尊地请求了。她长睫紧闭,连在和谁说话都弄不清楚,所以这句“别走”并不是特别赏赐给他的殊荣,或许今天换成了任何一个人,也都能得到她无意识的依赖。

他还在迟疑,她的声音、她的表情,却让他的坚持开始动摇,当她送出第三声“别走”时,他很卑贱地发现自己叹口气钻入棉被里,再度臣服于女王。

所谓忠臣,就是女王无论用软用硬,都秉持著「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的愚昧原则,将身心都掏给了她。

突然觉得为人臣子的人,真是贱命一条。

她泛冷的身躯循著温暖而来,双手及脑袋都靠向他,像只汲汲于平稳心跳及柔柔安抚的幼猫,霸道地享受他的供给。

她的酥胸随著吐吁而起伏,若有似无地摩擦著他,让他的心跳加剧。怕她听出他胸中的鼓噪,他只好屏住气息,将自己的呼吸调缓。

面对温香暖玉可有遐想?

她娇美而艳丽的脸庞贴近,他不想伪君子的说自己没有,他有,真的有,手掌甚至在他才准备要思考“男女授受到底亲不亲”的问题前,就已经轻缓地抚上她的纤脊,将她更推进自己的肩窝,好让自己可以感觉她的脉动及呼吸,最好是将她揉入骨血里,替她建筑出一个安稳的避风港。

可……

那只窝在他怀中的小猫下一秒又变成鲜艳亮眼的猎豹,你说,他敢吗?

他又不是那本课外读物里的禽兽男主角……

虽然她一会儿又变成了人,那么的可爱……

他不想迈向禽兽男主角之路呀。

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黑婕眯眼看著半熟悉半陌生的地方,以为是自己太过眷恋孟恩恺的世界,所以才在迷迷蒙蒙的眼帘里浮现了海市蜃楼,所以才在朦朦胧胧的视线里看见了他的睡颜。

一切都是幻觉,骗不了她的。

紧合起眼睑,默数几秒再睁开,幻觉还是存在,他的睡颜一样香甜。

难道她的眷恋已经远远超过她自己的认知,到达了某种神奇的境界,才会一直一直看到他,一直一直以为自己仍在他那张好软好暖的大床上重温好梦?

从来没有逃离过哪个地方后会让她这么后悔的。

当初侥幸活命逃出“那里”,她就算曾经梦到过去,也几乎全是逃脱的惊险或无助蜷身角落饮泣的情景,不像从他身旁逃开时,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天大的蠢事,从第一步踏出他的诊所时她就好后悔,后悔到想装做若无其事再走回他家,无耻地往二楼的大床移动脚步,然后直接躺在上头呼呼大睡,任谁来拉她也无动于哀……但毕竟是她自己要把话说得那么绝,活该倒楣继续流浪街头去强撑她的傲气。

真的好想回到他身边……

好想……

黑婕突地完全清醒,看清楚与她鼻眼相对的脸孔并不是因为她心底渴望而产生的幻影,否则他额前的发丝不会因为她的呼吸而微微拂动,而她眉心也不会感觉到属于他的热息,那种温暖,绝不是幻觉或梦境所能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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