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豹扑上小医生+瞎猫碰上死耗子(白老鼠系列)(9)

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没“那种感觉”,尤其在认识了好几年之后,对她还是维持淡淡的主客情谊,他不认为两人会有什么机会擦出火花。

他要的“那种感觉”……只是一种主观意识,一种会从心里升起来,想和对方一起走下去的意识。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不是独生平吗?你妈妈不会催著你结婚吗?你有这个责任快快生个孙子给她抱吧?看你都没女朋友……呀,不对,你要是没女朋友,脖子上的草莓难不成是自己种的?”一个人的嘴巴要咬到自己的颈部,那可需要超高级的技术,例如脑袋可以从脖子上拿下来,否则就算怎么三百六十度旋转也没办法咬到那死角。

“呵呵呵呵……”再混过去。

送走了几名闲聊的客人,他回到诊所里,趁著空闲坐在沙发上休息,长毛波斯都督自动自发地跳上他的腿,慵懒地蜷成一团毛球,它知道只要它做出这样的举动,接下来主人就会有默契地梳理它的毛,可是等了又等,那只应该搓揉上猫脑袋的手迟迟没有动静,它抬头看他,才发现他正轻抚著颈上的伤痕,视线远远地落在屋外某处,心不在焉。

“喵呜?”主人?发什么蠢呀?

它的叫声没唤回孟恩恺的注意。

“喵……”主人……你在想暴君吗?

在想吧。否则他的指腹又怎么会不断来回在深烙的齿印上,动作轻浅,好像怕稍微出点力就会擦掉脖子上的颜色。

这样不行噢,被咬得淤青还这样念念不忘,他已经被吃定了吗?

“雨变得好大。”孟恩恺自言自语。

下了将近一天的雨,连空气都变得潮湿。原本滴滴答答的雨势在这一刻转为倾盆,声音大到连门窗紧闭都还能听得清楚,几公尺外的景物已经糊成一片,相信这种大雨打在身上一定会让人疼得哇哇大叫……

而黑婕呢?正在某处躲雨吗?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衬衫,说避寒,很难:要挡雨,更难。

怎么又想起了她?是因为拜她所赐的伤口正隐隐作痛,所以不由自主地将她搁进脑海里吗?还是从她冷凝著脸孔离开的那一秒起,他就根本没忘记她?

那只受伤的小动物,无论身或心都是伤痕累累……

他真的有些担心她。

“喵喵——”你不用担心她啦,她不要去攻击路人就好了,你还怕别人对她不利吗?想太多了。

这些天,从主人在它耳边的叨叨念念里发现了女暴君竟然和恶梦中的猎豹画上等号,它多庆幸自己第一次白目的上楼找她挑衅时,竟然还能保住小命没被她撕成破布,更庆幸那个女人已经离开,让它们一屋子大小能远离危险。

“无论她变人变豹,以哪一种模样被发现,我都觉得不安心。在这个城市里,一头活生生的猎豹只有两种下场,一是被捕获,一是被射杀,黑婕那种性子的女孩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如果是以人形被发现,她身上单薄的衣著……够让她吃尽苦头的。”万一她遇上了色情狂,那件只有一排破扣子保护的衬衫,根本不用花费太多力气就可以在几秒内扯开。

“喵。”那你想怎么样?

“我这几天一直注意报纸和电视新闻,就怕看到和她有关的坏消息,像是‘惊!发现野生猎豹出没住宅区,军方已动员坦克车前往歼灭’……”

“喵呜喵呜。”我倒觉得应该是这种情况——暗夜色魔惨遭凶暴不明生物扑咬至死,警方已锁定特定目标,正全力缉捕。

“都督,你也很担心她吗?”听著都督一搭一唱的回应,他做出解读。

“喵。”我担心其他的路人路狗路猫,就是不担心她。都督舔洗著猫爪。

“去把她找回来好了。”孟恩恺突然下了结论。

几天的反覆折腾,他无时无刻不这么想——把她找回来、把她找回来、把她……几乎与他的呼吸频率相同,只要他在呼吸,这个念头就悬在心里,所以他的话不能称之为“突然”,而是“自然而然”。

“喵?!”什么?!都督的眼珠子差点从瞠大的眼眶中滚下来。

“你也同意我这么做,对吧?你也很担心她,对吧?你也……想念她,对吧?”孟恩恺像是要找到和他心绪相同的人,同意他、附和他、让他更坚定将她找回来的信念。

“喵!喵!喵!”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同意——都督疯狂地甩头,语言不通,用行动总表示得清楚了吧?!

可惜孟恩恺根本没看到它用力晃摇的拒绝,应该说,他从头到尾都在自言自语,从头到尾都蹙眉望著雨中街景,没施舍半点眼光给它,当然也没看到它卖力仿效博浪鼓的否决动作,等都督摇头摇到眼前一片黑幕点缀著星星,有点昏眩、有点头晕、有点想吐之际,孟恩恺才缓缓低下头,只来得及看到它的猫脑袋正以一种无力摆动的方式在转圈圈。

他抓起它的前肢,一人一猫鼻眼相对,用额心顶顶它的,声音轻柔,像是将它当成了她,字字呢喃:

“将她找回来,告诉她,我并不想豢养她,只想在能力范围内帮她……也许,她会接受的。”

“喵……”我头晕想吐呀……

猫科动物想躲人时,总是教人摸不透它们的踪影。

孟恩恺无法像以前寻找爱犬爱猫时一样,在电线杆上张贴寻人启事,因为启事中的那张图片该放人放豹他也弄不太清楚,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全力在附近搜寻,以及偶尔装做不经意的向邻人问问最近是否有小动物离奇失踪,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找出和她有关的蛛丝马迹。

“没有。”

“有只猫好像被车撞伤了,好可怜,跛了只脚。”

“应该让孟医师替它把骨头接回来呀,孟医师医术好,接过的猫脚比我们吃过的鸡脚还多。”

面对夸奖,他只是赧笑。

“早跑了,野猫就是野猫,哪里信任人了。”

“说到野猫呀,我家楼下王太太养的文鸟不知道被哪来的野猫溜进屋里,一口就给吞掉了。”

孟恩恺眼睛一亮,追问下去,得到的却是结论——偷吃鸟的凶手遭逮,就是那只恶名昭彰,横行街头巷尾的“街头霸王猫”。

他认得那只猫,它上个月在大街上被一辆机车辗断了脚,正是送到他的诊所由他亲自操刀,替它将那只右后腿给打钢钉接了回去;上上个月到处调戏良家妇“猫”,播种洒精,也是他替它将祸根给扎了起来,省得整条街的母猫被它染指光。

不是她,吃掉文鸟的不是她……

唉。

主人的哀声叹气,一屋子的小动物都听在耳里,再加上主人将猫食放进鸟笼,将兔子干草放进狗盘子,将瓜子加入注水器里……它们知道,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哪一天它们喝到的不再是纯净的蒸馏水,而是某个厂牌的浴沐乳。

该是自立自强的时候了。

西施犬棉花对著门外汪汪几声,接著拉长了耳,等待远方有所回应。

果然,在几分钟后,数尺远的对街传来狗吠,再一会儿,更远更模糊的吠叫也加入其中,像是在隔空喊话。

都督也不甘不愿地喵了声,诊所外途经的野猫回过头,朝它的方向眨眼,一来一往的叫声变得频繁,交换著讯息,一旁的折耳猫虎子也加入交谈。

最后,有了统合的答案。

“喵!”

“汪!”

“吱吱!”

各种动物的高分贝嚷叫如愿地得到孟恩恺的注意,他一只只安抚它们,有的摸摸头,有的拍拍肚,有的赏块饼干,完全无法了解它们想传递的重点。

众动物只觉一阵冷风落叶,无力,虽然它们被安抚得很满足……

虎子伪装骨气十足甩开抚弄它脑门的长指,西施收起一脸垂涎拒绝揉转在它肚皮上的大掌,胖枫叶鼠快速啃光主人打赏的零嘴,再露出不屑的神情企图扭转它的贪吃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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