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令(13)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发明?”谢地叫了起来。“像我这样的发明家……”

“什么叫做烂到爆?”谢天也嚷嚷着抗议,“来来来,我们今天非分出胜负不可……”

云涛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去去去,哪边凉快哪边去!我要带妹子去见师父,好生尊重些!这位是唐药姑娘,可是药师长的高足呢!走开走开,别挡着我的路。”

一把师父抬出来,谢天和谢地才不情不愿的让道。

“刚才凶巴巴的那位大娘,是五福客栈的掌柜,咱们师兄弟算是她一手养大的……”他一边介绍,一边带她走过朴实的小宅子,小小的三合院,当中就算是练武厅了。他领着唐药进主屋,才狠狠拍了一下头,“我真糊涂!妹子累坏了吧?我看你先去休息一下,晚些再去见师父——”

“我不累的。”唐药觉得很有趣。唐门法规严谨,以下欺上,可是断腕的大罪,他们师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匿。即使她仍存有戒心,但是心情已轻松许多。“病急如星火,我还是先看看你师父的伤势吧。”

“妹子,可别太勉强了。”

领着唐药,云涛敲了敲师父的门,呀的一声,一神色端凝的男子开了门,看见云涛,他愣了下。

“二弟!”这看似严肃的男子,却一把抱住云涛,激动和担心都在这个拥抱中展露无遗。

“大哥,我回来了。”云涛笑着,“我没走到乌鲁木齐,也没绕到天竺。”他忘情的牵起唐药的手,“大哥,这是我从唐门带回来的大夫。”

“是媳妇儿还是大夫?我可得看看。”床上传来衰弱却促狭的声音。

云涛激动的三步并作两步,浑忘了还拉着唐药的手,拖得她跌跌撞撞的,“师父,您有救啦!这位是唐药唐姑娘,远从唐门来治您的伤的。”

唐药上前一步。床上的男人因为衰弱,看起来苍老不少,眼神却仍然锐利,灼灼的望着唐药,见她不卑不亢的回望,心里不禁有些讶然。

这小姑娘不简单,云涛这傻大个儿,会不会着了这小姑娘的道?

罗霜锋衡量了一会儿,又看看云涛握着她的小手,看起来是这么的自然。

“小姑娘,你当真能治?”他出声了,“你看起来怕不到十八岁,懂得什么医理?”

“我是唐门的人。”她回他一个甜甜的笑,“可医不可医,总得把过脉再说。”她这才不动声色的把手从云涛那儿抽回,刚要搭上罗霜锋的手,却被他一挡。

“且慢。”

唐药停了手,平心静气的看着他。

“小姑娘,要把我的脉,得让我先把把你的脉。”罗霜锋笑着,眼中却无欢意。“老人家的怪癖,你不见怪吧?”

唐药坦然伸出手。罗霜锋将手搭在她的脉上,暗暗考察她的内力。

他拧紧眉,凝神半晌才道:“可苦了你了。气脉虚浮无力,不是练武的料,你又横练轻功,内力更形纷乱。血行不足,六脉有亏,你这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病症,若不是药石得宜,你哪能活到这么大?”

“原来罗老师父懂医理。”唐药笑了笑,“当年我娘受了惊恐,怀胎六个月便生下我。人人都说养不活,但我娘是唐门的药奴,粗通药理,含辛茹苦打好我的身骨基础……”她顺口说出娘亲的配方与用药,“娘亲过世后,我就是唐门的药奴了,调养这破烂身体还不成问题。”她眼中净是慧黠之色,“连我这种身子骨都能自己医了,您可放心让我把脉?”

罗霜锋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伸出手,“说不定这掌伤当真还有救。这可麻烦你了,唐姑娘。”瞥见云涛满脸关心的凑近,“啧,你瞪着眼睛看干嘛?出去出去,我跟唐姑娘还有话聊,别在一旁发怔!”

云涛还想争辩,却让大师兄应致远拖了出去。

看他忧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严肃的应致远不禁笑了起来。“急什么?师父不会对唐姑娘如何的。”

“我不是急这个。”云涛发愁的搔首,“妹子很怕羞的,我不在她身边不行……”

应致远微微诧异。那姑娘脸上虽然有疤,可气度雍容,谈吐不凡无畏,哪里怕羞了?

师父既然留下她,自然是要问她些事情。这傻师弟空有一腔热血,也难怪师父要担心了。

“这儿来吧。我还要问你,是不是你拆了大娘的店?大老远就听到大娘发脾气的声音……”

“我只是打断几根栏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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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师兄赶来修栏杆,一旁的老五忙得很开心,云涛却心神恍惚,几次差点打着了自己的手。

妹子没事吧?他心里挂虑不已,偏偏老五慢条斯理的打磨栏杆,只差没拿出刀斧往栏杆上雕花。

“老五,你想对我的栏杆做啥?”薛大娘瞪大眼,戒慎恐惧的问。上回让他来修茅房,却把茅房雕得像大庙似的,门上还悬着“听雨轩”三个大字,让客倌笑了好几个月。“停停停!我这栏杆好得很,用不着雕花绣草。你当我这里是哪儿?白云观哪?”赶紧把他赶远一点,矛头转向云涛,“哟,傻大个儿,你带来的那位小姑娘呢?”

云涛愁容满面,“她在我师父那儿。大娘,她姓唐名药,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呿~~在你师父那儿,你干嘛一副失神样儿?”薛大娘奇怪的看他一眼,仔细一想,她恍然大悟,“云小子,你不会是爱上了人家小姑娘吧?嗯,那小姑娘不错,干干净净,看起来聪明,又是个大夫,生计都不消愁了。”

云涛脸红得像薛大娘身上那件石榴裙,“大大大大娘,您……您说这是什么话……她就像我妹子一样,我、我、我哪敢有非分之想……”

“没非分之想,你结巴个什么劲儿?”薛大娘狡黠的看着他越发涨红的脸。

云涛手中铁锤一落,捡了三次才捡起来,还险些砸了老五的脚。“大大大大娘……如、如果没有别的事儿……师父等我们回去呢……”

“当然有,”好不容易有逗乐子的机会,薛大娘哪肯放过,“屋顶上的瓦有些松动,你们来得正好,上去帮我看看吧。”

老五一听便要上去瞧,云涛赶忙一把拉住他。若真让这痴木匠上去,不到天黑是不用回家了。“大娘,师父等我们回去呢。这几天天气好,不会下雨的,改明儿个我们再来!”拖着老五,足不点地的逃走了。

薛大娘嗤的一笑,她开客栈大半辈子,阅人无数,哪看不出这小子的小心眼儿?更何况,他还是她把屎把尿拉拔大的。

只是,那位唐姑娘可不是简单人物。她摇了摇头,这傻大个儿注定要吃亏的。不过,男人不吃亏,难道还要女人吃亏不成?她笑了笑,扯开嗓门,“厨房的!送桌酒席到罗老师父家,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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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回家后,赫然看见唐药、师父和谢天、谢地坐在大厅一起喝茶。

看他跑得一脸汗,唐药笑着招呼,“龙大哥,天还热着,你这样奔马似的跑,快来喝个茶,平平气吧。”浑忘了那是自己的杯子,送了过去。

几个师兄弟心思都纯,不觉有什么不对劲,可罗霜锋却看在眼里。

云涛也不推辞,啯啯两声就喝干了。“谢了,妹子。师父,您能起来啦?”眉开眼笑的。

罗霜锋微微一笑。“云涛,唐姑娘大老远赶来,又劳神了半天,先带她去休息休息。对了,唐姑娘,你还没见过我这位小徒吧?”他指指老五,“这是我第五个弟子。当年从破庙捡了来,连名字都没有,却硬是不跟我姓,偏偏要姓虎。姓虎就姓虎吧,自己又挑了个名字叫老五。武功马马虎虎,就是喜欢敲敲打打的做木工,吵是吵了些,还请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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