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月+番外(24)

「我替慕容皇室辦事,但我不姓慕容,也習不來太祖皇帝的風範。」三郎答道。

芷荇滿意了。為了犒賞夫君,她難得主動…雖然還是讓三郎化被動為主動了,翻來覆去的折騰,光折騰還不夠,三郎還悄聲告訴她,偷翻了皇帝珍藏的春宮畫冊,得以照本宣科一番,羞得她咬了三郎好幾口,卻似火上加油。

她腰疼,但死也不讓三郎揉腰了…越揉越糟糕,總揉到不該揉的地方。

那天她真爬不起來,讓三郎又哄睡了。頭回沒能起身服侍夫君,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發現床頭小几放了一個素瓷花碗,放著一片荇葉,一小朵一小朵的白花盛開,漂蕩在乾淨的水上頭。

如意嘮叨著,「姑爺天剛亮就跑出去,採了這片水蓮葉不知道要幹嘛,又不是要吃的,還特特的要人翻出這個素瓷花碗,給他添水還不要,自己去井裡打水供起來…雖說入秋了,但真想送花,也還有些晚蓮吧?這花又小又不漂亮…」懶懶得依在床上,她注視著荇葉白花,眼神卻越來越溫柔。

在她眼中,這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花。

不是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哪里好乘凉了?而是在他最痛苦莫名的时候,皇帝扯了他一把…不管是什么居心。

「啧,」芷荇瞪他,「就这么懂那一位?我酸得狠了。」三郎终于笑出声音,自己也很意外原本会纠缠很久的阴郁这样就消散得剩下一点淡淡的影子。

「其实,我最懂的是妳。」他搁下筷子,交叉着玉白的手指,「我知道妳最大的秘密…妳是傅氏后人。」啪喳一声,芷荇五根指头都插进了饭桌,脸孔白得跟雪一样。

三郎大吃一惊,绕过来看,「伤着手没有?」…大哥,你应该先恐惧一下我怎么有这么犀利的铁爪功,不是担心我伤了手吧?

但铁爪功属内家功夫,她是大惊过度超常发挥的使了出来,一松了劲,涨红了脸却拔不出来,又窘又惊,只是呆呆的看着三郎。

三郎好笑起来,找了皂胰子掺了水,小心翼翼的又抹又润,才把芷荇的手从饭桌里拔出来。

看她还是吓呆了的样子,三郎站着抱着还僵坐着的她,把她按在胸前,拍她的背轻声笑起来,「妳对我,真是掏心掏肺的傻。」

深院月 之二十九

芷荇这心宽的主倒是把事情搁下了,但修身苑的人却不干了。

虽说处的时间不算长,但这是个尚气重义的时代,人还是有血性的。这些商家仆滑溜归滑溜,但也分得清是非好歹。

见过恶婆婆,没见过给媳妇儿下药的恶毒婆婆!打骂就让人说闲话了,饿着媳妇就给人非议了…真没想到堂堂世家,连伤天害理的下药都出了!谋害的还是他们主家温柔和气的姑娘!

大燕尚武,手上没点把式怎么好跟着跑江湖?有几个老人是跟着行商千里的,见多识广。跟养尊处优的世家仆可不同,勇悍许多,花样呢,当然也更多。

既然姑爷都发话了,好,大好!

修身苑所有跟冯家的院门角门,能锁的上锁,不能锁的拉了拒马挂铃铛,谁敢越雷池一步,筛锣敲鼓,齐喊捉贼,大大小小拿起长棍子就准备上前赏顿打了。

芷荇看这阵仗,险些没笑歪。虽然实在不成个体统,她不但没拦,还上下都赏了钱,冬衣多发一套。

这种自动护主的行为是该赏的。

每天听吉祥如意往回报,她都得大笑一通。婆母差人来搬拒马,被乱打回去了。

丫头嬷嬷来请,也就棍子敲敲拒马,还没怎么呢,转身飞也似的逃了。家里人被使了一遍,除了对怀孕的大嫂客气点,谁来都冷着脸扛着棍子宣一遍姑爷说的话。

太太又急又气,砸了几个杯子茶碗。当初她就觉得二郎这主意不妥,很不妥。但耐不住 ??他软磨硬泡,分析得天衣无缝。又不是要伤她性命,也不是真的要把她怎么了…就是做做样子,让她以为自己失了名节,好拿捏她罢了。

让二郎去假扮三郎…也是没法儿的事。自己的儿,再不孝,会害他吗?顶多让他乖乖待在家里,别往外头去罢了…最多也是病一场的事。

二郎那么机灵,那么聪明,探花郎就该是他,被皇上相中的也该是他。本来就该是二郎出息,二郎出息了会带携家里…当官哪有不升官发财的?给三郎那木头出息有什么用?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怪三郎?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孝了?明明就是他说句话的事情…为什么不帮老爷?那可是他亲爹!不言语就不知道了?明明他就是恨着怨着。老爷也没怎 ??么了,就是站队早了点,站错了而已。

不然哪有五十不到就告老的?

先皇在的时候,只能忍了,把希望放在儿子身上。谁知道她从人人奉承的二品夫人跌下来有多疼有多憋闷?这种日子哪里是好受的?当今登基了,三郎都成了皇帝近臣…为什么就不能帮他爹施把力?

她盼老爷复官盼了十几年了…三郎就死死揪着当年的一个错处,死死的跟她堵。

若不是她绝望了、恼火了,怎么会应了二郎?现在坏事了,那个小娼妇就搁了只猪仔打她的脸…又怕又恨,但这事情传出去她真的毁了。谁家太太夫人还愿意跟她走动?她都愿意低声下气软和了…那小娼妇居然油盐不进,纵那些刁仆下她面子!

她想怨二郎,但二郎又流泪跪着跟她赔不是,说来说去,他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嫡长还是二郎,她后半辈子还是得靠这个贴心的儿,让她怎么狠责得下去?

何况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像是回到那些年提心吊胆的日子,一点风吹草动就惊心胆颤。

她不敢承认自己后悔过,从前不敢,现在还是不敢。若是承认了…有什么用?只能闭着眼睛一条路走到底了。

三郎那时候死了就好了…偶尔这样的想法会飘过她的心中,只是飞快的抹去。

谁懂她心底泡着黄连,就泡了这么多年?

芷荇并不知道太太内心想些什么…即使知道也不感兴趣。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深闺妇人…她见多了。许家后院一票姨娘都这种货色,她早疲了。

秋高气爽,也该是时候应帖,把商家贵妇圈子走动走动…不然冬天雪深,出来讨苦楚?

果然跟这些俐落的商家夫人相处有趣些。至于冯家太太抹黑她什么,交际圈不同,耳不闻心不烦。大抵不过是她不孝不贤之类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何必自找不快活?

有种就让三郎出妻,其他就免来烦她了。

今天是赴大粮商史家的赏菊宴,她有些时候没出门,几个相熟的太太惊喜,围着谈笑。

原来今年所谓的黄河溃堤灾情不严重啊…那大把的赈灾银子去哪了?她嫣然一笑,暗暗记下这笔。

可惜来不及打听,史太太就过来招呼了,没能深入打听。应酬说笑了会儿,结果有个太太挑了挑眉,「今天有没有荣幸见到新出炉的花魁娘子?听说舞起来有天魔之姿,也赏我们瞧瞧?」众太太轰笑起来,史太太笑骂一声,「美死妳!不知道我家老爷给了个大院子,连我都踏不进去,何况使得动她呢。」今秋花魁娘子原来落到史家?芷荇只是淡笑,当桩趣闻听听。

大燕传到如今已有两百余年,渐渐重文轻武,别出富贵风流气象。洛阳疯牡丹,京城赛花魁。文人在烟花处诗词应酬引为雅事,秋月赛花魁更是轰动全城。哪家若纳了花魁娘子为妾颇可说道…起码这个身价钱,那真是份量十足。

只是烟花中的状元,花魁娘子,也不是钱就能打动的。之前也就些权贵公卿能让花魁娘子点头,没想到会愿做商 ??家妾。

这史家也不简单了。

瓷器王家太太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的说,「觉得奇了?」「有那么点儿。」芷荇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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