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月+番外(47)

「对不住。」三郎温顺的道歉,将脸埋在芝荇颈窝,揽著她,轻轻的笑。

「啊?」芝荇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不是在拌嘴吗?我说了什麼,三郎突然不彆扭,还乾脆的道歉了?

「我错了。」三郎笑咪咪的说,「以前我说我穷得只剩下你…这不对。应该说,有了你我就富可敌国。」…為什麼从拌嘴直接跳到这个结论?男人,真难懂啊。

深院月 之五十四

皇帝不再入后宫居留,虽然损失了不少亲信,太后认為皇帝应该明白事理了。她终究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拥有的实力绝非稚嫩的皇帝所能及。

牛刀小试罢了。皇帝的生杀予夺其实还是牢牢的掌握在她手中。他清理掉的那些所谓「亲信」,不过是随时可抛的弃子。

毕竟是她的儿啊…即使忤逆、不為她所喜。但继承了她的几分聪明,知道要避让出去。

就让他这麼认為好了。让他以為,这样就能保住皇储,保住自己的性命和江山。太后想通了。根本不用纠结在皇储是否由她控制…先皇之子的确或死或废,但先皇的孙子并没有死绝。

她心爱的四皇子,留下的遗腹子,在襄国公严密的保护下,一天天的慢慢长大。

孩子,你很聪明。但你终究不是你四皇兄,你不是当皇帝的料。你的皇后,你的皇储,通通不合格。

大燕需要一个尊贵凛然知书达礼的皇帝,而不是你这样市井草莽的泼皮无赖…不把我放在眼裡的逆子。

暂时先这样好了。国不可一日无主…暂且赏你吧。在我们準备好之前…不要太过分了。

不然皇帝突然「驾崩」,皇储同时「夭折」,那也实在太可怜了。

所以不要逼我,真的,不要逼我。

雷声大雨点小,以為会变天的「贤妃猝薨」事件,在朝野莫名其妙的状态下,就这麼平静了。

皇帝还是那麼泼皮无赖,好色荒唐。虽名為御书房,事实上除了召见朝臣的主体外,还有不少附殿,面积很是广大。

明明精明干练、颇富治国之能。但皇帝诸般说不出口的毛病实在是…不但畜养了大批美貌宫女和清秀宦官,连小皇储的贴身暗卫都艷惊四座,比冯知事郎和冯长史容顏更盛美……皇帝到底想怎样啊?!

但让朝臣摸不著头绪的是,原本磨刀霍霍向外戚的政德帝,却容忍、放过了襄国公。不但发还公爵,还下旨 一番。

更离奇的是,向来咨意妄為的襄国公居然消停了,变得异常低调。

「哈,你以為那老匹夫会消停喔?」皇帝玩世不恭、习惯性的摸了摸三郎的脸蛋儿,「吏部和兵马监依旧在他手上,只是换他的爪牙耀武扬威而已。」三郎漠然的 帕子抹了抹脸,「皇上,请谨言慎行。」「习惯了,改不过来。」皇帝耸了耸肩,「查吧。不管用什麼方法,查出来。每年那麼多的军餉到底往哪去了?就算是吃空餉数目也大得太离谱了吧?」他冷冷一笑,有些慵懒,更有点邪恶,「她一定有什麼我们不晓得的倚仗,才这样有恃无恐…非常隐密的倚仗。我敢说,跟襄国公脱不了关系。这老家伙口风太紧…可惜对宠爱的人嘴巴又太鬆。三郎你…」皇帝的笑转残忍,「有好好派人盯住你哥哥吗?」三郎轻笑,非常的美,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残酷。「臣,自除冯家族谱后,并没有哥哥。」政德帝和三郎相视一笑,语气轻佻而兴奋,「没错,就是这样。让他们蹦达吧,欢腾的蹦达吧。给他们高官厚禄,给他们财货美人…让他们爬得高高的、高高的。这样跌下来的时候…才能一次粉身碎骨。」三郎的笑更深了些,更美也更阴寒。「臣,遵旨。」晏安十年,表面平静无波,事实上暗潮汹涌的一年。

也是京城冯家鲜花著锦、烈火烹油,久违繁盛的一年。长房冯述升户部通政参议郎,从五品。他的父亲冯彦,在致仕多年后,重回朝堂,官居从二品政事卿,儕身副相之列。

期盼多年的冯家太太,终於回到从二品誥命夫人的尊荣,冯二奶奶也得了一个五品誥命。

更可喜的是,冯二郎终於喜获麟儿,长房有嗣了。

冯家族人同被其荫,仕途得意,甚至冯家二房的妹妹入宫為妃,甚受太后喜爱。

美中不足的是,冯三郎进也升官了,正五品翰林院总知事兼钦差御史,其妻许氏同封正五品誥命宜人,还是皇帝亲自任命的。

更可恨的是,冯太太想摆一摆二品誥命的威风,芝荇逢帖必推,避而不见。逼得她带著冯**奶降尊紆贵去了留园,芝荇终於见了她们,果然依足国礼屈膝福礼,但感觉却很糟。

不管她们说什麼,这个破落户只是淡淡的看著她们,眼中有著强烈的怜悯…像是看死人一样的怜悯。

反而吃了一肚子难以言说的气,怒火中烧的走了。真是的…宝船将倾,还那麼兴高采烈。整个京城冯家都上了襄国公和太后的贼船,浑然不知颶风就在前方不远处。

族裡出妃子又怎麼啦?皇帝又不回后宫了,进去守活寡也值得高兴?政事卿又怎麼了?还不是被排除在御书房之外,只能在被架空的朝会上显摆显摆罢了。

唯一有实权的就冯二郎吧。认真算起来算是户部的三把手…低调安分的累积资歷的话,成為户部尚书似乎指日可待。

但那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抑鬱愤慨太多年吧?现在他可嚣张跋扈了…连她这个鲜少涉足官夫人圈子的深闺少妇,都知道他现在坦住了所有对襄国公府的仇恨,卖官捞钱、欺男霸女、强佔田產…已经接近人神共愤,得了一个「蛇蝎美人」的浑号。

蠢毙了。大半都是為了那个死老头襄国公干的,人家吃肉你喝汤。结果仇恨都拉在自己身上…再蠢也没有了。

虽然三郎也被骂是「冷阎罗赤炼蛇」,好歹也是官员厌恶讥讽,百姓观感可好得很,喊他「冯青天」的还更多呢。

真没看过一族人狂奔著去自杀还这麼高兴的。明明出了那麼多有功名的读书人…可见得「会考试」和「脑残」,未必就涇渭分明,一但相辅相成起来,祸国殃民兼害人害己,倾覆别人顺便倾覆自己,抄家灭族在所必得。

难道他们看不出这是皇帝和三郎挖的大坑吗?芝荇叹气。

智慧有其极限,可惜愚蠢则无。

深院月 之五十五

追查军餉流向比想像中的困难,初步得到的答案也让皇帝非常不满意。

一连串吃空餉卖军粮的不肖将官只是小虾米,只是让皇帝对大燕武将的腐败和无能再次的失望和无能為力的危机感,却不是这次追查主要的目的。

让他深感困惑和不解的是,有很大一部份的军餉,谁也不敢动,实打实的注入燕云十六州,尤其是华州,用於建造修缮州内的雁回关,重军驻守,遥遥拱卫京城。

的确,这是最说得过去的流向。虽然统称北蛮的北方诸部族因為内斗频仍,鲜少大规模的犯边,但勇悍的北蛮子还是拥有强烈的掠夺性格,只為了夸耀武勇越境干一票的抢劫骚扰还是有的,预先巩固边防,看起来是种未雨绸谬的睿智。燕云十六州当中最富庶最重要的华州,因此一直很安定。

但太正常,相较於襄国公和太后的个性,就显得特别不正常。

华州…吗?华州旧名兰州,「黄河百害,独利一套」的河套就在此。威皇帝尚未立国之初,就自请兰州守,也是以此為基石开始经营的。

但只有慕容皇室直系才知道,会将兰州改名為华州,并且坚持固守河套,甚至强烈主张「失河套则失天下」的…就是和威皇帝并祀,却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傅氏。

政德帝算得上是傅氏的外门弟子,对她无限憧景崇拜。在傅氏离宫之后,追悔莫及的威皇帝将她所有残稿笔记全数收集起来,珍藏在藏书楼。政德帝年幼时偶然翻到蒙尘已久的傅氏遗稿,对那大白话似的笔记风格非常喜欢,在他八岁被赶到南都前,大半的遗稿他都会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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