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已黄昏(42)

作者:窗一 阅读记录

后来陈芙这个名字只会出现在课堂,那么一间教室,又能大过婚房多少呢有两颗心的距离已经相隔甚远,而他们身体的距离却如此近。不久后一切都会归为平静,一切都各安天命。

生活里我们已经失去了交集,直到有一天。我明确地记得那个日子——国庆假日十月五日晚接近零点,陈芙通过群组联系到我。

那段时间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惧怕黑暗,特别是深夜独处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去想陈芙,脑海中的思绪都在为她跳动,我仍然沉浸在幻想之中。我想象的爱情应该是多么强大,两个人在一起不再惧怕任何东西,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将其击垮,哪怕面临再大的洪水猛兽。

后来有一次陈芙找过我,她突然的关心让我觉得彼此还能回到从前。只可惜每字每句都透漏着以往谈笑风生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不过,陈芙的突然到访似乎给了我希望。我那压抑郁闷的心一瞬间获得了解救。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更加无法入睡。脑海里每天都要上演好几场名为“曾经和陈芙在一起”的回忆电影。我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天真地以为我和她之间还有可能。

十月中旬以后,气候开始骤冷。艳阳普照下,风和日丽的天空尤为独特。白色的飞机从瓦蓝滑向湛蓝,缓慢而富有诗意;云朵不是团状,而是一层接着一层铺在天幕,就像出自油画作家的艺术品,色彩重叠层次分明。以前天空只是在我们的头顶,现在才发现它远在苍穹之上,让我觉得自身是多么地渺小。

第24章

有一个周末,张阳带着我和王大山一起去做了兼职。兼职的内容是守在“美食节广场”的摊位前,负责制作食材并现场贩卖。

所谓的美食节广场,其实就是在一处人流量大的广场上临时搭建的由几十个小摊位组成的“美食节”。只要有人流动,那便会带来经济。

众人皆知学生兼职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尽管如此学生们依然脚踏实地去挣这份辛苦钱。物质一直都是生存的全部,与粮食无关。

我们提前赶到兼职地点,从早九点开始一直要到晚九点。中午以前我们既充当搬运工,又充当保洁员,就是不能当一回高高在上的负责人,他们抱着双手悠闲地走过每一个摊位,手里揣着一部金黄色看似厚重的手机,腰间别着一串钥匙,尤为显眼的是那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在不远处的某个路口准停了一辆象征身份地位却与个人极不相符的豪华轿车。

十一点以后我负责的摊位开始了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我的位置靠近广场外公交站台的路口。而我的工作就是将袋装速冻的劣质羊肉串、牛肉串、猪肉串等各种肉制品从油腻的包装袋里取出来堆放在身后的厨具上。在我面前摆放着炉火渐旺的烧烤架,还有用罐子装着的辣椒粉、胡椒粉之类的调料。售卖的价格使我感到不可思议,我根本不敢去想我即将面对怎样豪气的顾客。

如果是我作为一个路人经过,当见着摊位旁摆放着那正要切,才切了一点的真羊肉、牛肉时,或许我会认为这个价格值当。我能想象每一口嚼在嘴里都能感觉到一只鲜活优质牛身上的肉汁饱满,那撒着胡椒粉的熏香羊肉,它带来的味觉体验能够如此地让人回味无穷。我嗅到自己周围肉制品的味道,全没了胃口。我无法想象很不新鲜的肉串浸泡在洗厨具的水盆里,再撒上各种调味品,烤出来的味道居然没有丝毫异味。商家为了赚钱,真的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张阳和王大山的摊位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大山负责制作一些各个地方有名的小吃;张阳制作的食物是一种新型冰激凌,外形好看。事后他直接吐着口沫说,他妈的,负责的人直接告诉我们用擦桌子的水去清洗那些食材然后直接做出来买,我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反胃。

我们被要求穿着散着浓重油烟味的服装,戴着口罩和规定的帽子。当我们穿戴这些服装守在摊位前,我们不再是我们,我们成为了路人眼中漠不关心的陌生人。没人关心我们的命运,除了我们自己。

顾客比我想象得还要多,几乎挤满了人。一波又一波的行人聚拢在绚丽的灯火下,热闹在这里聚集,犹如飞蛾扑火。

我们的饥饿被延后到了晚上八点。而解决饥饿的唯一办法是兼职方提供的难以下咽的盒饭。摊位旁的角落处,没有像火一样的灯海,恰巧这里足够昏暗,以至于没人能够发现。我席地而坐准备享用这顿免费的晚餐。

二十来岁的同龄人,他们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年轻气盛路过。他们傲慢得体,高贵的装束,怀里的名犬像婴儿般熟睡。他们对当今的房价、车的品牌、国外的地名高谈阔论,说得那么自如。他们还这么年轻,他们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把这些当成一切。海上的人已经搬到海边去了,山里的人还在幻想有一条通向山外的路。然而这个城市是怎样的热闹非凡都与我无关。我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在时明时暗的灯火中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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