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会亲吻你的眼睛(72)
那奔带着打量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骆清河的身上,他对自己招人厌的本事一向有所了解,所以这一刻,占巴授意的试探和那奔自己的针对,在骆清河那里各自占据了五五开。
但唯一确定的是,如果他今天表现得再这样格格不入,不出一会就会传到占巴的耳朵里。
跪在地上的女生不敢直视骆清河的脸,即使这位客人长得并不吓人,甚至在这样混乱的灯线下都能看出轮廓的俊美,但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压迫感,却比在场的都要强得多了。
骆清河的视线落在那奔蓄势待发的脸上半晌,随后才慢吞吞的接过了女生手里的酒杯。
“怎么,不喜欢这女的?”看到骆清河听话的接过酒杯,那奔这才笑了,“这可是全场脸长得最好看的雏儿呢。”
“是吗?”骆清河接了酒但没喝,“真荣幸。”
他站起身来,走到男人面前,面无表情的倾斜杯口,金黄色的透明的液体顺着玻璃杯尽数落在了男人的头顶上。
那奔的笑容瞬间凝聚在了脸上,液体顺着下巴滴在了裤子上,怒火又随之而起:“你他娘的干什么?”
“我再怎么饥渴,也轮不到出来找卖的。”骆清河说着这话,眼里却没有一丝嫌弃,只余下一望无际的寒凉,更让人觉得那股暗沉深处的漠然才更加可怕,他缓缓道,“你以为我是你吗?”
“你什么意思?”占巴即使在国内待了这么多年,学到的语言依然有限,一到骂起来就词穷,嘴里吐出几句骆清河听不懂的寮语。
听语气,大概骂得很脏。
骆清河看着人修长纤瘦,实际上手臂的青筋都顺着遍布到了肌肉上,他平时像是一个金勺子养大的矜贵公子,动起手来却野蛮得不行。
他一把按住那奔的脖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撞在了面前的酒桌上。
嘭——!
一声巨响,音乐戛然而止,偌大混乱的包厢骤然安静了起来,所有人视线都落在这边。
“骂我呢?”
骆清河居高临下的咬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在唇齿之间明灭,白雾模糊了他的脸,在那奔那个视角看来,一瞬间竟然分不清他们这群亡命之徒和眼前这位和平国度里养大的贵公子在眼神上有什么区别。
那奔的脑袋还以为刚刚拿一下剧烈的撞击疼得龇牙咧嘴,头却还被姓骆的以一个难以置信的力度摁在桌面上,动弹不得。
“怎么,占巴给我撂脸子也就算了。”骆清河弯腰微微侧脸,这是一个跟那奔对视的角度,“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你……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那奔眼睛里居然流露出恐惧,而在这间包厢里,谁先害怕谁就先被淘汰出局了。
骆清河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在他这张脸上按理来说应该是十分赏心悦目的,但那奔硬生生的感觉到头顶的冷汗顺着没敢的酒液落到了桌面上。
“是不是因为最近没见血啊,所以哥儿几个脑子都不大好使的样子?”
这哪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啊!
这分明就是不要命的疯子!变态!
那奔在心里疯狂呐喊,眼睁睁的看着骆清河扬手敲碎了一个酒瓶子,抵住尖锐的碎片就在他的脖间比划着。
“别别别,骆先生,别别……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那奔那一瞬间是真的感觉到了来自死神的威胁,痛哭流涕的求饶道。
角落上的监视器闪着微弱的红光,骆清河眼睛眨也不眨的将尖锐的玻璃碎片就往那奔的大动脉刺去。
下一秒,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了,灯光大亮。
骆清河这才停下动作,抬头扬了扬眉梢:“哟,占巴先生终于肯出现了?”
占巴假意疑惑,微笑的关心道:“骆先生是什么意思?这是跟那奔发生什么误会了吗?”
“我还想问占巴先生呢,这是您授意的吗?”骆清河眼底布满恼怒,“我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合作不是隶属和听命吧?被带到这个莫名其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了,他算什么东西也敢灌我酒?”
“骆先生,太不好意思了,那奔性子直你也看到了。”占巴说着,从果盘里抽出一把刀,二话不说狠狠的插到了那奔铺在桌面的手背上。
刺穿手掌的剧痛是看着都让人闭上眼的那种,但那奔不敢尖叫,狰狞的哀嚎在牙关被死死的压抑成嗓间的闷响。
“您看我替他赔个罪怎么样?”占巴放下刀具,恍若未闻的笑道。
飙出来的鲜血瞬间擦着骆清河的脖颈而过,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结上下滚动。
下一秒,骆清河听到自己艰涩的嗓子挤出一句不平不淡的话:“脏死了,让他滚远点。”
那奔被人搀扶着走出了包厢。
“现在关口严防,我们出不去了,暂时现在这里避一避。”占巴只剩下的一直眼球在眼眶里溜溜转动,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背溅上的血,“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失利,至少在这里遇到了我以前的老朋友,他手底下的那批人都是雇佣兵退役的,这些年风头紧,不少好货都留手里了,靠这些我们完全能把中转站重新给开起来。”
刚刚那一出戏有着很明显的效果,骆清河能看出来占巴态度的转变,他逐渐把一些机密灌到了骆清河这个合作者的耳朵里。
——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拥有着一套特殊的被认同的男人集团的准则,要想进入他的领地,除了对他而言让他数次挫败反而产生兴趣的女人,就只有展露了聪明的尖刺却不足以尖锐到刺伤自己的合作方。
那样惊险的场面才刚刚过去,心脏现在还抑制不住的狂跳,大有心脏病复发的趋势,但骆清河莫名其妙的职业病在这一刻还是犯了,他细细将占巴的转变在心里分析了一道,过载的大脑隐隐作痛。
“明天带你见他。”占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今天就好好享受一下夜生活吧。”
他拍了拍手,下一秒,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女人们就排着队一溜烟儿的走了进来。
她们纷纷被包裹在黑纱下,低着头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黑纱下若隐若现热辣的腰身。
“这一批嫩货是我的老朋友才进过来了,给你尝尝鲜?”占巴抬起手臂摆出一个姿势,包厢里安静了半天如坐针毡的一群人这才像获得赦免一样的走了出去。
他看着骆清河,摆出一个绅士而耐人寻味的笑意:“这个场子就留给你了,别客气。”
一群人走后,乱哄哄的包厢骤然安静了下来,十几位身着黑纱的妙龄女子各个欲拒还羞的看着他。
骆清河这辈子没收到过这么大的一个“艳遇”,坐在沙发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占巴嘴上说着清场子留给他发挥,实际上角落里那块监视器指不定还亮着呢,他要是做什么肯定不行,但要是什么都不做也不可以。
有几个裹着黑纱的女人已经扭着腰肢凑到跟前来,试图攀上骆清河的手臂,却被他沉沉的一声“滚”停滞不前。
“别碰我。”骆清河把视情况而定的洁癖演得栩栩如生,冷漠的抬眸,张嘴突出一个字,“脏。”
女人们踟蹰在原地茫然无措,实际上表面上看起来极度淡定的骆清河心里也不由得涌起一阵无力。
好景不长,他这声威慑似乎并没有多大作用,有个胆子大的女人还是跪坐在沙发上抚上了他的肩膀。
“我说滚开你听不懂吗?”骆清河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