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前夫骗我没离婚(106)
问清老板已经收了祁姗的钱,他先放过了几个送货员,同意他们交货回店。
继而才迎着徐念万念俱灰的脸走到祁姗面前站定。
“你车里的东西,我给它们找个更好的去处好不好?”卓熠问话的语气和缓。
祁姗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顶着一张混血脸露出了村口二丫的笑容:“更好?搁哪?”
卓熠将瞎话说得面不改色:“我认识你男神,关系不错,他那脾气你清楚,最烦私生饭买通他身边人送东西,但我帮你送,他不但会收,收完还能给你录段视频以示感谢,这样的去处,算不算更好?”
“卧槽,牛X,这大缺大德的主意我和妈怎么就没想到呢……”
卓熠话音刚落,徐念当即吸了口气,一句祁姗肯定没听懂的粗话感叹脱口而出。
家庭背景的原因,哪怕嫁给周晨骁后已经有了改善良多,徐念一激动容易蹦脏字的习惯还是没能彻底根除。
招来卓熠无奈地一瞥才悻悻地吐舌,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隐觉着卓熠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清。
“与其说是变了,倒不如说是变回去了。”
当一起吃过午饭,与祁姗同回HOWL的徐念拨通了周晨骁的电话,便从自家老公口中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凡事只要与大局无碍,就怎样都无所谓,卓熠从来不是那种人。”周晨骁说,“就夏初那套地痞流氓的道行,放八九年前他当兵那会儿,能直接让他玩死。”
周晨骁此言不假。
卓熠如今确实有了些陪夏初玩魔法对轰的兴致,不然也不会想出这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办法替徐念解围。
“不过就算咱们能直接把这些丢他家门口膈应他,那感谢视频的事怎么办,拿AI换脸吗?”
邵棠很开心看到卓熠恢复了几分昔日的少年心气,但没忘记他应下的视频,不免仍有点愁。
“夏初应该不会录吧……”邵棠苦恼道,“他不像是能吓唬住的人,哪怕咱们把他人绑过来,吃准你不会拿他怎样,他大概率也不会就范。”
女子秀眉微蹙,鬓发垂落嘴角却不自知,卓熠看得情愫悸动,便捻于指尖为她掖至耳后。
“别闹。”卓熠笑得眉眼舒展,“他那人对自己的脸极端自信,我如果绑他,他怕不怕两说,第一反应肯定是我馋他身子,要对他行不轨之事。”
邵棠本就褶着的眉心一跳:“……他还能再突破碳基生物下限一点吗?”
顿了顿,她不禁又萌生出更多疑虑:“他和严穆真不是一对骗婚GAY吗?如果不馋他身子,那位也算有颜有钱的严大总裁惯他这么个跋扈的混蛋图什么?”
“这就是严夫人要操心的事了。”卓熠语气随意,“反正现阶段是严总希望三个人好好过,严夫人却要烦死他了。”
邵棠无语:“呃……”
半晌,她正忖度换个话题,不再挑战自己对物种多样性的容忍度,卓熠的司机却停了车。
她下意识透过车窗向外望,一眼便瞧见了马路对面肃穆庄严的墓园正门。
“阿熠,这……”
邵棠今日原本的目的地就是此处,位于石景山区八宝山地界的烈士陵园。
没想到一头撞入白羽弦太的算计,在距离这里一站地的咖啡厅险些遭遇不测。
邵棠再次鼻子一酸,一度失去的记忆通通袭上脑海,叫她的眼眶也跟着发起了热。
“经历了不少事情,咱们也到这里了,总该去看一眼荣哥他们。”卓熠的神色同样素整下来。
来时的纠葛和茫然褪去,只余一份沉甸甸的爱和责任。
是他奢求了数年,此刻终于得偿所愿,鼓足勇气捧回手里的东西。
邵棠点点头,微湿的眸子深似浓墨。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卓熠伸来的手心里,任由他牵下了车,并肩走入这片曾凝结了二人一切心碎的墓园。
“离婚吧!”
在邵棠说出这三个字时,他们都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终点。
万幸他们又一次抓住了彼此的手。
命运无疑已从他们身上剥夺了太多,面对这份仅存的馈赠,他们再不想心口不一地拒绝。
“哥,我和卓熠,我们来看你了。”
过去六年,邵棠和卓熠各自来到这座公墓很多回,不过皆形单影只。
这是第一次,他们十指交握,将这份迟来的喜讯,传达给那位大概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在记挂他们的至亲。
“那次任务前,我哥就知道咱们领了结婚证。”
邵棠默默望了一会儿墓碑上邵荣的照片,转头对卓熠说道。
“他把这些写进了遗书,不叫爸妈怪你,其实心里早就认可了你这个妹夫。”
卓熠点点头:“生死攸关的时候,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唯一生机留给我,邵叔,木姨,还有你,荣哥相信我会替他照顾好你们。”
说到这里,他们相视笑了,此刻他们都无比确信,这一定是邵荣最想看到的结局。
不是一个人的念念不忘,而是两个人的重归于好。
将一颗心的恋恋不舍,彻底化成两颗心的破镜重圆。
第六十章
“阿熠, 你看,天完全放晴了。”
他们早上先后离家时天色尚有些阴郁暗沉。
邵棠心细,即使天气预报上显示“多云转晴”, 仍为二人都准备了雨伞以防不时之需。
现在看来倒是她多此一举了。
她把装了伞的挎包递给卓熠, 自己则拿着包湿巾走到邵荣的墓碑前, 边擦拭上面的灰尘, 边嘀嘀咕咕地和哥哥说悄悄话。
她将音量压得低,卓熠便没有刻意去听她说话的内容,只望着她舒展的眉眼笑,秋风吹拂过,他身上的最后一道枷锁也化为齑粉。
又看过了其他几位牺牲的战友,如洗碧空下, 邵棠和卓熠手牵着手走出陵园。
“对了, 你身体里是不是还有五枚弹片没取出来?”
走到车边,邵棠忽然眯了眯眼, 扭头睨向卓熠。
卓熠心虚地一哂:“其实不妨事, 已经这么多年了,算是我军功章的一部分。”
邵棠才没那么好糊弄:“和战后PTSD一样,时不时就让你难受一遭,提醒你这个现今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大总裁,昔日在战场上也英勇得不遑多让?”
卓熠:“……”
他被邵棠噎得无语一瞬, 倒叫前方驾驶座的司机笑出了声,显然邵棠这是说出了他们下属一直想说又没立场说的话。
当然邵棠并不满足于只做个嘴替就是了。
仗着卓熠不再找借口拖延反驳,她当机立断把取出弹片一事规划上了日程。
如果中途没有哪里突发炎症感染的情况,就定在明年八九月份, 他手臂这处骨折取内固定的时候。
如今邵棠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涉及到专业领域的决断分分钟手到擒来。
卓熠虽然心中尚有些踌躇, 可还是默默认下她的安排,没再像以往那样,凡事都只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一门心思拖到她想起他有多“可恨”为止。
严夫人说,他从未有愧于国家赋予的责任,也是个值得邵棠再爱一次的人。
徐念也说,邵棠从未怨恨过他哪怕一刻,他的姑娘才不会那么糊涂,她的重话无非是为了让他死心,其实和他一样,将所有的错误归咎到了自身……
因她不恨不怨,所以他得以鼓足勇气再次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