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描绘了许久，终于冰凉的触感划过尾骨，他停了下来。

林清辞看不到，但他就是知道，那人正在看着他，或者说在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画作。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放下手中的金属物什，脚步声远离。

随着关门声响起，林清辞紧绷着的心总算放下。

囚禁他的人离开了。

而且——

那人似乎忘记了，并没有把他解绑的左手重新绑回去。

这对林清辞来说是个好消息，不知道那人多久会回来，他连忙抓紧时间去解右手的绳索。

单手使用起来非常不方便，而且还是非惯用手的左手，林清辞尝试了很久才摸索到绳结所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手心的汗越来越多，因为时刻担心那人再次归来。

指尖因为扣拽泛起疼痛，他怀疑被磨损得破皮了，但他顾不得许多，左手更加加快动作，终于，手腕处的麻绳松动，他解开了右手的束缚。

太好了！双手都能使用，剩下来的就很——

“噗嗤！”

正在林清辞心中大喜过望时，带着嘲讽的嗤笑在头顶响起，有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额间，近在咫尺。

霎时间，他全身的寒毛瞬间倒竖！

那个人，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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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画作

冰凉的手指扫过他的太阳穴，黑色的眼罩被粗暴地扯下。

乍然见光的眼睛不适地眯起，一片光晕中，头顶熟悉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又蓄满嘲讽：

“哥，怎的忘了先摘眼罩呢？”

视线逐渐清晰。

卫辰双手撑在床边，整个人虚浮在他的上方，黑沉沉的眼睛像是在打量自己豢养的宠物。

林清辞瞳孔瞬间微缩成针，下意识要弹跳而起。

双脚还被绑住没关系，他还有双手，照样能揍烂这臭小子的脸！

然而，脑海中念头刚起，耳边更快一步响起刺耳的“咔哒”声，冰凉冷硬的金属质感瞬间锁住他的脖颈。

林清辞愕然一愣，视线落在卫辰状似无意搭在床边的右手上。

那里有一排金属按钮，控制着桎梏着他的锁扣。

他够不到，解不开，整个人再次被死死地钉在了金属床上。

绝望在眼底漫延，就像是沙漠求生的人向着绿洲奔跑，到了地方才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

卫辰笑得更开心了：“哥，我从一开始就在等这一幕，太精彩了，你没有让我失望。”

林清辞这才意识到，卫辰早在他呼吸加快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发现了他在装昏迷，后面离开房间以及看似忘记捆上他的左手，其实都是故意的，就等着他心里落差巨大内心崩溃呢。

卫辰越是想看他的恐怖绝望，他就越不能害怕。

他呸了一声，面色鄙夷地骂道：“混蛋。”

卫辰丝毫不生气，按住他挣扎的双手再度绑回床角。

脖子被困住的情况下，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林清辞干脆躺尸任由他捆绑。

借此空隙，他打量着周围，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处废弃的工厂，高大的梁顶悬在上方，窗户有部分破损，玻璃灰扑扑的，外面荒草杂生。

荒郊野外，废弃工厂，怎么看怎么想都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但是这里可是现实世界，不是没有法律制约可以肆意杀人的副本，他怎么敢的？！

林清辞强压下内心的恐慌，面上不露声色，冷哼一声：“我已经说过不想和你叙旧，你还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卫辰重新固定好他的双手后，一边踱步到一旁的盒子里挑拣着刀具，一边慢慢悠悠道：“哥，不是你说的吗，我都沧桑了，因为对你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只为了——”

他似乎终于挑拣到中意的，右手拿起一枚细长的尖刀，刀片又薄又锐，看起来像是外科手术刀。

卫辰走回他面前，手术刀抵在他的喉结上，继续刚才未完的话：“——想杀你。”

林清辞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擦过刀刃的边缘冰凉刺骨，情况越是危险，他反倒更快地冷静了下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淘金直播间是完全独立于现实世界的存在，同一个副本相遇的主播们，其真实的地理位置可能相隔十万八千里。虽然卫辰知道他的名字，但全国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T市，还能精准的在音甲寺门口堵到自己？

卫辰笑着反问：“摩天轮好玩吗？”

林清辞一凛：“你也在？”

“不，很可惜我不在，”卫辰露出惋惜的表情，尖锐的刀尖改变方向，在他的脖颈上细细描绘着喉结的轮廓，“我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你，不远千里做最快的一班飞机赶过来的。哥，感动不？”

呵，不敢动。

尖锐的触感抵着他，林清辞不禁后仰，然而身后是更加冰冷坚硬的铁床，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脑海中思考着卫辰刚才的话。。

新闻？

是那时的记者！

市内的知名景点出现重大安全事故，和救援队一同赶到的自然还有新闻媒体，在他们撤离摩天轮时，就有记者扛着摄像机在前面报道。

那时候，他正在和黎断说去音甲寺的事情，卫辰居然仅凭着背景板的他们说话时的口型，就猜到了对话内容？

林清辞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卫辰却不忘炫耀：“哥，我厉害吧！”

“……”林清辞实在没忍住，骂道，“变态。”

卫辰笑得更加大声，眼睛里却蓄满阴鸷：“我还可以更变态。”

手术刀猛然抬起，而后刺在他的锁骨上。

这里是初始描绘时最初的落点，只不过这一次，尖锐的刀尖不再浅尝辄止，而是毫不犹豫地划破了皮肤。

猩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先是汇成一枚血珠，而后顺着白皙光滑的肌肤流淌而下。

“嘶……”林清辞蹙眉。

好疼。

而这只是开始。

刀尖向下划动，血肉翻涌，原本的红痕被勾勒出深如丘壑般的断口，粘腻的腥甜沾染在刀尖上，倒映着青年痛苦忍耐的侧脸。

“真美啊……”卫辰如痴如醉，他喃喃说道，“哥，你听说过黑色大丽花案吗？”

曾经震惊全世界的恶性谋杀案，年轻的女演员被肢解杀害，曝尸荒野，至今悬案未解，凶手成谜。

林清辞额头上一片冷汗，他咬着牙，才没有疼得大叫起来：“怎么？你想当新世纪悬案的幕后黑手？只可惜，你生不逢时，现代追踪术和全方位摄像监控下，你今天杀了我，明天就得进局子。”

卫辰讪笑：“我可没兴趣。哥，我只是，想在你身上做幅画罢了。”

他的神态无辜，仿佛只不过是求学若渴的真挚学生。

然而，但凡有人站在现场，都会被这血腥可怖的景象吓得连夜逃跑。

随着手术刀的起承转合，越来越多的伤口出现在林清辞的身上。

鲜血滴滴嗒嗒流下，顺着金属床板淌到地上，积聚成一滩滩暗红色的水洼。

“黑色大丽花案徒有其名，却没有展现大丽花的美丽，哥，今天就让我在你的身上，复刻大丽花的美，好吗？”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卫辰后撤两步，远远的欣赏着自己的画作，眼神痴迷，状若癫狂。

“哥，你真是太美了！我就知道，你是这副画无可替代的承载体！”

疯狂的光芒闪烁在卫辰的眼底，他高兴极了，小跑回床边，右手操纵了下侧边的摇杆，金属床瞬间调转。

世界天旋地转，林清辞从仰躺彻底变成脑袋向下，身体向上的姿势。

他看着自己——

没错，在空旷厂房的另一边，原本他的背面，立着一面硕大的平面镜。

倒转身体后，他的整个人恰好完美地落在镜中。

银色的金属窄床上，白皙的青年被紧紧捆缚住了手脚，他的面容清秀，目光茫然，一抹红唇因失血过多而泛着苍白，可这一点都没有削减他的俊美，反倒更添了几分柔弱的糜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