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晨中去(70)

作者:周南九皋 阅读记录

第50章 等候故去

杜军长给四姨太办的生辰宴就是在金鹤酒楼,整座酒楼张灯结彩,连同那一条街似乎也显得隆重了,跟普天同庆的节日似的。

玉笙是同陈夫人一道去的,钟徊在银行还有事,便没有去。

“这是必经之路,两路人一定会从这里经过。”蒲元说完,看向身旁的人,再次确认,“真的要动手?”

钟徊回道:“只要干扰他们就行,自会有人动手的。”

“难道,还有人?”

“你想,此人既是军统局的关键人物,得知晓多少情报,这对于南方派来的特务而言,他虽然掌握着敌方的一些情况,但若救不出去,他就是颗定时炸弹,所以他们必然会计划第二条出路……”

“杀了他?”

他点点头道:“王庆阳若是成功带此人回翼州府,定然就算是大功一件,他加官进爵的梦必然也就成真了,但是,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他布了这么大个局,自己分毫不损,倒想坐享其成?简直做梦。”

金鹤酒楼的宴已经开始有一个钟头了。

“哎呦,这时候,谁手头还留头寸啊?当然要换小黄鱼的呀。”

白太太与另一位太太谈起股票的事,便滔滔不绝,话头是停不下来了,但玉笙也听得起劲。

“黄金是通货呀,纸币的情势是江河日下了。”陈夫人叹道,转过头来又与玉笙说,“不过玉笙你要回了燕台,也没有这种顾虑,还听这么起劲做什么?等你回去了,记得通信,讲讲燕台的情况,说不定哪天我也要搬到那儿去。”

“好啊。”

玉笙问起邹太太,到这时都不见她身影,陈夫人也疑惑,彼时,白太太凑身前来,夹两人中间小声说:“你瞧,我都忘了这回事了,邹太太前些日子就离开陵江去探望她母亲了,听说是病重了。”

“我记得她娘家已经搬迁南方去了吧。”陈夫人说。

“是啊,她坐一早的船去的。”

玉笙凝神听着两人说,陡然从门口激起慌乱打断了一切,她们还不明所以,只见宾客纷纷往后退散。

“怎么回事啊?”白太太被挤着也朝后挪移。

倏尔,一声枪响,第二声、第三声……不停断。众人再顾不得原由,只争先恐后地逃命去。

她们跟着人群跑到二楼,陈夫人回头再瞧时,才察觉一直跟在她身旁的钟太太不知了去向。

“玉笙——”她四处张望寻人,“玉笙!你看见玉笙了吗?”

白太太一脸茫然——“刚才不是还在这儿吗?”

“玉笙……”

两人喊遍了二楼也不见玉笙的身影。

而外头的枪声愈加激烈,护军出动,封锁城门,全力抓捕奸细。

蒲元朝车窗外探了几眼,喃喃道:“真想不通,他们负责护送的人是怎么会想着在这点时间里还要绕路出城的?无需我们动手,这回是插翅也难逃了。”

“大抵是内部出了鬼,否则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走的死路,何况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特务?走吧。”

两人驱车穿过护军队,回到了福安街的银行。钟徊还没走进办公室呢,茶房就跑来告知,有电话找,他进去了不过五分钟,茶房刚泡好茶,他又匆匆忙忙地出来了。

“钟经理……”

话还未完,连人影也不得见了。

而在另一头,程六爷方是挂断了电话,转身对后面的人道:“钟太太坐啊,人还有一会儿才到呢。”

“你想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从你先生那儿拿回我的东西,还望钟太太配合一下程某。”他安坐下来,神情悠然地抽着烟斗。

玉笙攥着手里的包,目光紧盯着他一举一动——“你的东西?你有什么东西是他拿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程六爷如今所拥坐的钱,大半都是他帮你揽的吧?”

“他帮我?”这句话精准地点到了他痛处,撕破自持的从容,“钟徊私自改动我们程家的遗嘱,他赔我都不够,还帮我?”

“你有什么证据觉得他改动了遗嘱?”

“没改动?没改动那些个好处还能都叫程衍占了?”

“程先生便是最看重程衍,这大家有目共睹,后来的程家家业大半都在他手里,还能叫一个外人动得了你们程家的钱?”

玉笙很肯定他不会去改那遗嘱,但一定知晓是哪些人动了遗嘱。

程温陡地收住了神态,又恢复作平和模样,笑吟吟道:“钟太太这嘴上功夫可一点也不比他差嘛,钟徊可骗了我不少钱去巴结那姓杜的,这笔账我怎么也得该与他算明白。”

她欲要再说,却被押去了里屋。

大抵一柱香的时间,外面终于听得动静。

“程六爷这话可真叫人摸不着头脑,燕台银行的股份是记我名下的,我是要卖与否,那都是我的自由,何来欺你的说法?”

“钟徊,你敢说你那话不是故意说给我听,引我上钩的?”

钟徊轻皱眉道:“我记得后来,程六爷可躲我躲得紧呢,倒是记不起几时与你说过我要卖掉燕台银行的股份。”

“你……”程温在理站不住脚,便要来硬的,“我不与你论口舌之争,我只要燕台银行的股份,你也不用拿周家来压我,我今日就是动了她,而今这外面兵荒马乱的,我瞧谁能推到我头上。”

“不就是股份吗?我送你都好,先把人给我。”

“你当我傻啊?口说无凭,我要那银行里头的文件,你签字画押好了,我自然就放人。”

“文件送过来也要时日。”

“我必然会顾好钟太太。”

钟徊沉住快要窜上来的火,喑哑着声道:“先把人还我,我说到做到。”

“你休想。”

“程温……”

他只进了一步,四方持枪的人团团将其围住,程温轻蔑笑言:“钟徊,你觉得你还有选择……”

话音未落,只觉后颈一凉——“程六爷,应该有选择吧?”

“我倒不知,钟太太如此大家闺秀也会使枪?”

他似也不惧,站他身后的人扣动扳机,道是:“大家闺秀谈不上,不过,你可以试试,我比不得程六爷金银财宝一大堆,谨小慎微守着,还没捂热就去见了阎王,那就可惜了,但我们这样的人,死了活了都一样,我没什么可惧的。”

钟徊神色平静地看着她说,程温见她当真要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便立马放缓了态度。

“……钟太太何至于此,我们可以商量。”

“不用商量,既然一定要交易,那您是要我们三人一起死这儿,把您的金银财宝分给在场的诸位,还是你要股份,让我留下,让他走,然后你跟我一起死,把你的锦衣财宝分给他们,哦对了,钟徊,到时你记得把股份转让的文件烧给程六爷瞧,您选吧。”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按钟太太的意思,我是非死不可了?”

“是啊,但这不是还有我吗?您既是这么想要做交易,当然在场的诸位都要有份才公平嘛,各位,你们也不用站队,届时我和程六爷咽了气,那程府上所有的东西,金子银子、绫罗锦缎、名画名作,反正值钱的,你们都随便拿,也不用怕什么翼州府的程家要找麻烦,因为程家根本就懒得多管闲事,尽管拿,这是你们应得的,官兵若是问起来,写张承诺书,再让他画押,承诺书会不会写?钟徊你到时帮他们写一下……”

“周玉笙!”程温忍无可忍,“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

“嘣——”

她朝屋顶开了一枪,立即又抵着程温,这一枪响,众人才收拢了心神,意识到她来真的,程温放在膝上的手哆嗦抖了一下。

“我没开玩笑!你们一个个的,欺人太甚,到底要给多少才是够的,要我们怎么样才可以,你告诉我?是所有人都死了,把所有金银财宝堆在你一人身上才行?是不是?“她情绪逐渐不受控,抬手便扣动扳机,势要再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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