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1248)

有看见这一幕的人,早直了双眼,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有没看见的,因为感觉到身边古怪的静默,忙扭头打量,正看见阿弦松手。

崔晔向她笑了笑,这才进了车厢。

阿弦后退一步,突然无法再看下去,双眼撞热,且又潮湿。

她转身走开,才走了几步,就见桓彦范跟袁恕己站在面前,两人神情各异。

袁恕己毕竟并不是第一次看这样“惊世骇俗”的场景,略有了些经验,当即机智地把眼睛挪开了。

桓彦范像是突然害了咳嗽症,又像是清不完的嗓子,咳的劳心劳力。

四目相对,突然哑声道:“你放心吧。”

阿弦问:“什么?”

桓彦范又咳嗽了声:“我当然会帮你看好天官的。”

袁恕己在旁忍不住对阿弦道:“既然这样担心,为什么不向二圣求一求,只要你开口,他们一定会答应。”

阿弦不答。

桓彦范却道:“少卿你想的太简单了。”

袁恕己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桓彦范道:“说的对,可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国事重要还是私事重要?”

袁恕己哼了声:“叫你们说的,像是没了崔晔就打不了胜仗,他只是个监军、参谋。”

桓彦范道:“话虽如此,但是身为人臣,但凡有能尽力之处,自要全力以赴。另外……”

他突然露出一种有些奇异的笑来,道:“你怎么知道长安就比吐蕃要安全无忧呢?要知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袁恕己哑然失笑:“哟,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跟明大夫学了卜算之术?说话也这样莫测高深起来了。”

桓彦范伸了个懒腰:“不说了,我要走了。”他又看向阿弦道:“小弦子,没事儿多为我们念叨念叨,祈祈福之类的,另外一定要多保重自己,等我回来的时候,想看到个白白胖胖的小弦子。”

所有的话都拧在一起,成了四个字,阿弦在桓彦范肩头一拍:“务必保重。”

桓彦范去后,袁恕己看着众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突然回头看着阿弦:“当初我父亲假报说急病,我离开长安之前问你我此去吉凶,那时候你的话,对我来说就像是救命良药,宽慰无匹。现在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阿弦对上他的目光:“你想问我,阿叔此去,是吉是凶?”

袁恕己点头:“这话本不该我多嘴问,但是我仍是想知道。”虽然向来把崔晔当成一个敌手般,可是心里却禁不住有种惺惺相惜、甚至近乎于隐隐倾慕的感觉,让他不想崔晔有事。

阿弦喃喃道:“我也想知道。”

袁恕己问:“你不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一旦关乎崔晔,阿弦极少能够得知有关他的详细事实,崔晔能够为她辟除所有的鬼邪,但同样似乎也将她的能力屏蔽在外。

袁恕己紧锁眉头,过了一会儿终于又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一战的输赢如何?”

阿弦仍是摇了摇头,就在袁恕己略觉失望的时候,阿弦看着在蓝天之下迎风招展的唐旗,道:“但是我有一种很好的预感,这一战不会输,一定不会。”

与其说是预感,不如说是信仰。

在北上的队伍走了两天后,阿弦做了个梦。

虽并不是有关战事,却隐隐跟崔晔有关。

她梦见,大明宫含元殿里,有个人跪在地上,朝上磕头。

长桌之后,武后淡淡问道:“你听见的没错吗?”

那人道:“是,是奴婢亲耳听见的,……另外,府内的虞娘子也是听见了的。”

武后道:“你把当时的情形再仔细说一遍,不可漏过任何细节。”

那人道:“是,那天,女官回到府中,不理任何人,拉着天官到了书房,起先谁也不知说什么,后来,是玄影撞门,我才听见里头是女官大声叫嚷,说的是‘你告诉我,你跟不系舟没有任何关系’……这种话,再后来,女官发了脾气,一直嚷着让天官离开,说她不想见到他……”

殿内响起武后很轻的一声笑:“是吗,原来果然如此,好个崔爱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灯影闪烁中,武后那虽上了年纪却仍美艳的脸上,透出了几分冷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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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被梦惊醒。

她坐起身来,睁大双眼,回想方才梦中所见。

她极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场梦多半是假的。

但另一方面,那发自骨髓的寒意,却警告着她,这多半是真的。

忽然她又想起那天高宗传她进宫,说起崔晔去吐蕃的事,武后在旁边所做所说。

当时武后把决定权抛到她的手上,阿弦并未多想,还以为这是武后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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