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13)

刚说完,耳畔忽然响起女孩子的哭泣,道:“十八子,别插手……”

十八子心头一紧,陡然闭嘴。

这会儿袁恕己却紧紧盯着少女,心底响起一声意料之中的笑。

方才他已经转出桌后,来到少女的身旁,他是行伍出身,生得高大挺拔,十八子俨然只到他的胸前而已。

袁恕己定了定神:“你多大了?”

十八子咳嗽了声,仿佛不解他前一刻还咄咄逼人地说案子,忽然这么快又转了话锋。

她抬头看袁恕己。

目光咫尺相对,袁恕己道:“文书上说,你十六岁了?”

十八子咳嗽了声:“大人目光如炬……”

袁恕己却又道:“我看未必罢。”

虽然身着公服,又几乎遮了半边脸,但这少年面孔稚嫩,再加上这般身量……先前因征高丽,从国内各地调兵,也有些年纪很轻的娃娃兵,袁恕己见得多了。

十八子正错愕中,袁恕己又道:“你当初是怎么混入公门的?”

十八子抬手揉了揉鼻子:“这个么……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袁恕虽然才接手府衙众事,却于百忙中特意留心了一下县衙的情形。袁恕己乃是官宦子弟,又在军中厮混多年,对官场情形自然极为清楚,虽然是偏僻地方的小小衙门,却也跟长安富贵地没什么两样,若要得一官半职,除了自身极有能为外,其他的,多多少少跟出身相关。

但据他所知,十八子家中只有一个伯伯相伴,据说还是外地人,并不是桐城本地土著,可谓无根无基,没有任何背景靠山。

若此人是个轩昂青年倒也罢了,偏又体质纤弱,且又年幼,看似不堪胜任,简直是个异数。

袁恕己目光炯炯:“不要搪塞。你总该知道,本官并不是那糊涂好糊弄的。”

十八子苦笑:“不敢。”她掂量了顷刻,又说:“其实是那会儿,有个很照顾我的邻家哥哥,他见我年纪小,又不会别的本事,我伯伯且年迈,所以带挈我入了公门,好歹每天有口饭吃。”

袁恕己问道:“哦,那人是谁?”

十八子道:“他叫做陈基,原先也是桐县县衙的公差,是个最有能耐人缘也最好的,如今虽然不在了,但桐县里可谓无人不知。”

说起“陈基”,十八子的语气变得缓和,嘴角甚至轻微上扬。

袁恕己冷笑:“你说的他好似是个能人,但是如此徇私,也必然不是个好人。”

十八子敛了笑,左眼眨了眨:“当初虽然是陈哥哥有意周全,可自从我入了公门,所作所为,也并没辜负了他一片好心。大人总该清楚。”

袁恕己笑笑。

他因好奇十八子为人,便派吴成暗中打听,果然搜罗了不少真假难辨的消息,近来最轰动的,莫过于松子岭的那件奇事了。

其中的主角,自然正是在他面前的十八子。

袁恕己掂掇了会儿,却并没说别的,只道:“十八子,十八子,到底谁给你起的外号,为何这样古怪?莫非也是陈基?”

十八子却也习惯了他毫无预兆地问询方式,答道:“这其实是乳名,只因我小时候多病灾,是个老方丈说要起个小名挡一挡,便得了这个。”

袁恕己道:“原来如此,有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倒是好的。”

说了这许久,气氛逐渐缓和,袁恕己兴致上来,索性又问:“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是天生的不好,还是受了什么伤?难道不能医治?”

十八子深深垂首:“劳大人挂问,是天生的。”

无端端,袁恕己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深重地无奈跟叹息。

他负手而立,定睛又看了十八子半晌,心里的疑惑好像都问过了,但却仍是意犹未足,想来想去,道:“你说的那个陈……”

还未说完,门外有公差来到,禀告说:“县衙的陆捕头押了千红楼的连翘来见。”

袁恕己挑眉:“请进来。”

十八子见要审案,正欲告退,却听袁恕己低低笑了声,道:“是了,昨儿你走的快,大概没见过这个——”他回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那包袱,放在桌上。

十八子狐疑不动,袁恕己使了个眼色,她只得上前,将那包袱皮打开,底下一袭血污了的男子衣裳赫然在目。

刹那间,十八子睁大眼睛,此刻她虽然人在府衙堂中,耳畔却响起一片旖旎荒唐的调笑声,鼻端亦嗅到浓郁的脂粉香气。

同时,粗重急促的喘息声陡然响起,自她眼前,有一双白腻如玉的手猛地探出来,十指纤纤,蔻丹如血,细看时,却真的是沾着淋漓鲜血。

这双雪白的手颤抖着,如同急雨中的玉兰花,把一袭男子的血衣胡乱卷包起来,匆忙塞在这包袱里,食指上一枚价值不菲的猫儿眼宝石戒指,中间一道亮纹,似诡异碧绿的魔性之眼,幽然无声地凝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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