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565)

可以说……除非是生离死别,或者万不得已,否则绝无任何理由可以动摇。

烟年道:“夫君已经想好了?”

崔晔听她语气也似平淡,便走到屏风之后,举手在水里试了一试,仍旧温热。

“是,”崔晔道:“想来这般无论对夫人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原本并没有就想走到这一步的。

就算发现烟年心中另有他人影子,在深思熟虑之后,仍是想维持现状……直到看见烟年自残的那一幕。

那伤痕何止是划在她的手腕上,更是在他心上。

崔晔可以当烟年的牵绊不存在,毕竟以烟年的为人,绝不至于当真作出红杏出墙的不轨之举,何况卢照邻身患绝症且已远离长安……

但是在看见那两道伤痕的时候,崔晔也看清了烟年的心,她虽看似好端端地在崔府里,她的心意却早已坚决。

就如武后所说的一样:太过聪明的人,往往就越容易执着地钻进牛角尖中,九死不悔。

对武后而言,要驯服烈马,需要皮鞭,铁锥跟匕首。

武后的确也做到了。

但崔晔知道,武后并未提及的是,当初太宗对她这种回答的反应。

太宗并不喜武后这种铁腕狠辣作风,正如崔晔也对这种做法心生警悚而非苟同一样。

在武后眼中,烈马同“九死不悔的聪明人”或许都是同一种类,都可以用“皮鞭,铁锥跟匕首”来选择对待。

但崔晔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烟年后退,终于挨在桌边儿缓缓落座。

崔晔回头,隔着屏风看去,屏风上的洛神图便在眼前浮动起来,朦朦胧胧,如真如幻。

绢纱后面烟年的脸也隐隐约约,看来果然就像是那已经乘龙而去归了九天的洛神。

只可惜他并非穷追不舍屡屡回头的曹子建,曹子建早就另有其人。

崔晔道:“我知道纪王向来倾慕你之才情,殿下又是个颇通文墨之人,想必定会同你很想投契。”

隔着这一层纱,崔晔看见烟年往这边儿看了一眼。

她轻轻说道:“原来夫君……已经给我想好了人家。”

崔晔一笑:“若夫人心中另有打算,自是更好。”

烟年也笑了笑:“我诚然还有更好的打算。”

突如其来的沉默,两个人僵持似的,谁也没有先开口。

忽然烟年道:“夫君指的那人,我其实早就想跟你一说。”

崔晔不答。

烟年也并不看他,道:“原先不便说这些话,但现在想也没什么了。”

她终于慢慢地转过头来,也看着那影影绰绰的屏风:“夫君虽无所不知,但这些还是我亲口告诉你的好。我同他之间,就连碰面过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崔晔皱眉,他很想告诉烟年,他并没有兴趣听这些。

原先曾告诉过烟年,只要她不会辜负,那么过去的事他不会追究,不管是什么都跟他无关。

现在既然决心已下,那些事……更加跟他毫无关系了。

本来几次想阻止她说下去,但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压住了他将冲口而出的话。

只有烟年的声音,有些温和地响起:

她道:“十三岁那年,我跟姊妹们一块儿作诗,众人都赞我的诗好,我虽不以为然,心里难免得意,那会儿他正在府里做客,便批了几句,那时我不懂事,受了挫折,心里只觉着此人十分可厌,竟敢挑人的不是。”

但是年纪渐大后,越发知道了卢照邻的名头,再看他的诗,想起当日品评之语,竟是字字真知灼见,不由脸热羞赧。

由此,也对他心生敬仰,故而但凡是他的诗,烟年皆信手拈来,烂熟于心,可越是读的多,心里的喜欢跟仰慕便一寸寸累积。

“那几年期间虽见了几次,但都极少说话,只偶尔听过几次他同人谈诗论赋,”

原本温和平淡的声音里,似多了一缕很但的喜欢:“他不必多说什么,但说的每一句都甚是契合我的心意,有时候他还未说出,我心里已经懂了,而每每我心里想的事,还未出口,他已经了然。”

崔晔听到这里,忽然一阵心惊。

他忍不住转头又看向这个女子,眼里有毫不掩饰的诧异。

他的惊异——并不是因为烟年心里这般倾慕喜欢一个人,而是……世间竟有这种情感。

却并不属于他,不属于本该是跟他如此情深的这人。

烟年仿佛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我明知是不可能的,但是无可否认,我很钦慕他,可我从未对他有过任何表达,自诩他也是不知道的。后来嫁了过来,更加不大有机会见到,只那两次他来府里拜会老太太,以及我回家去偶然撞见过一回,他对我行了礼道好,我向他还礼,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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