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杂记(7)

观众们拿着票你来我往,都面带笑容兴奋的上前和偶像的照片合影。

海报上著名歌手谢珂的眉眼的确被修饰的精妙绝伦,难怪像《牡丹亭》这样带着传统元素的话剧也能吸引如此多的年轻人踊跃观看。

导演蓝肖从后台走到这里透口气,见状不禁笑了笑,靠在墙边慢慢喝着手里半杯咖啡,考虑着一会儿首演完成后该如何应付记者们的问题。

谁知愉悦的氛围很快便被打破了。

“先生,您拍完的话可以让一让吗?”有位漂亮姑娘忍不住大声说道。

大家拿着手机相机都很困扰,因为海报前被自动让出的空地中站了个年轻男人,始终背对着观众,怎么也不肯离开。

那姑娘又追喊道:“先生,先生?”

男人有着很美的手,手指修长莹润,正慢慢抚摸着海报上谢珂的脸,就像对待什么有生命的东西。

“神经病……”姑娘无奈放弃,只好拉着朋友朝内场走去。

众人被扫了兴,又懒得与其争执,也纷纷散了。

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消瘦的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孤独。

蓝肖不动声色,直到把咖啡喝光才上前拍了下他:“喂,要开始了,你不去找座位吗?”

受惊的男人猛地转过张惨白惨白的脸,把不经意的蓝肖吓了一跳。

仔细去看,才发觉这人五官真是精致唯美,只不过实在憔悴。

“对、对不起。”男人低下头,握紧手中的票便匆匆逃开,步履宛若病患那般漂浮无力。

蓝肖耸了下肩,随手扔掉了空空的咖啡罐。

此次的现代版《牡丹亭》极耗心血,波折了一年多才顺利上演,因为大导演和偶像歌手的跨界合作自然博得重大关注,就连观众席前挂着工作证的媒体人都多到数不过来。

在开幕之后,蓝肖竟然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摆脱送花篮祝贺的熟人们,因为不喜欢这些琐事,所以终于坐到位置上时心情也有些浮躁,索性关掉手机左看右看想要打量观众的反应。

谁知他头一侧便又看到刚刚那个怪男人,

男人的脸在舞台上透下的微弱灯光中显得有些虚幻,可眼神却是那般专注,好似这剧专为他一人上演,这天地间除了台上的魂灵与他之外再无别的存在。

自决定做《牡丹亭》以来,蓝肖始终觉得缺了些什么,此时此刻瞅着此人忽然隐约顿悟,因而不禁弯起嘴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认真欣赏。

谢珂是最近两三年出的名,虽然他从前只发过唱片,现在忽然演起话剧来也像模像样,更何况捧场的粉丝居多,但凡开嗓便是掌声如雷。

“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人间寻遍,却在幽闺自怜。”

谢珂悠悠的念着半文半白的词,长衫被灯光师映的如同水影,美不胜收。

蓝肖正瞅得入神,忽听耳畔一声抽噎,那男人竟然哭了。

而且越哭越是伤心,最后竟然捂着脸泣不成声。

剧还未到高潮处,怎会如此伤怀?

蓝肖给他递了张纸巾,被男人狼狈的抢过,擦去那一脸擦不干的泪痕。

“谢珂,第一次演舞台剧,对自己的表现还满意吗?”

“以后有没有朝戏剧界发展的打算?”

“你是怎么理解柳梦梅这个人物的,你看过原版《牡丹亭》吗?”

演出成功之后,记者们拿着太多话筒把疲惫的谢珂团团围住,都希望向来惜字如金的他能多讲一些话。

这样反倒替蓝肖分担了许多压力。

大导演匆匆讲了几句便打算坐车离开,谁知他刚带上墨镜,就发现后台有个突兀的人影在探头探脑,于是笑着走近说:“过来,是想要签名吗?”

人影正是那个哭红了眼的男子。

他闻言简直大惊失色,转身便要逃跑。

蓝肖微怔:“喂……”

结果男人太慌张,一下子扑倒在一堆钢架上,摔得阵阵巨响。

这下谢珂那边也听到声音,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蓝肖怕男人尴尬,摆摆手道:“不好意思。”

谁知道谢珂的脸色恍然就变得很难看,像是遭遇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就连完美的妆容都掩不掉瞬间涌上的苍白惊恐。

男人难堪的爬起来深深的瞅了他们几眼,随即便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本想回家的蓝肖看到他衣服上隐约渗着血色,赶快追在他身后,远离了大家的目光。

“先生,先生,你受伤了。”

一直跑出剧院的后门,蓝肖才追上他一把拉住,语气关切地说。

自来喜欢有故事的对象,这男人神秘的就像段精彩的故事。

“我没关系,不想、打扰你们。”男人垂下长长的睫毛,捂住手臂上划破的伤痕,鲜血慢慢的顺着缝隙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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