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风流,江山谁主(438)

束循愕然,拔.出刀再看韩天遥一眼,已忍不住有几分憾痛。

束家也是东胡世家,屡出名将,可小辈里终不曾有一个如韩天遥这般可以独挡一面的优秀将领。侄儿束宏算是小辈里最悍勇的,可以跟在他后面混些功名,但到底有勇无谋,只怕难成大器。

如今……居然被人劫持了?

倾盆大雨里,一个被捆得跟粽子一样的年轻男人被推了出来,连嘴里都被塞得严严实实,却被一个极瘦小的兵丁将刀横在脖子上,一步步推上前来。

那小兵开口,虽努力粗嘎着,却明显是少女的声线:“我是南安侯的侍女,给我们快马,让我带主人离开!不然我杀了他!哦,你们可以向我放暗箭,但我刚才喂他服了些药,若我死了,他也就活不成了!”

雨夜里,众人再无法看清她藏在斗笠下的脸庞,只觉她口齿伶俐,身手敏捷,再想不到她会是那个已经“死去”的魏国九公主金从蓉。

魏国九公主,可以死去,绝不可以脱逃。

金从蓉甚至笑了笑,继续道:“南安侯虽为私事而来,可忠勇军也是因私意才愿跟随南安侯。如今魏帝未死,魏国未灭,楚人和你们的合作还长久着呢!你们就此杀了南安侯,楚帝虽然没什么好说的,若忠勇军不听皇命跟你们作对,岂不坏了大事?”

束循看着不争气的侄子,叹道:“忠勇军若敢不听皇命,这楚国只怕也支持不了多久吧?”

金从蓉手指微屈,干脆爽利地在束宏的脖颈上划了一道,“我不管。我们韩家就当什么都没了,血性还是有一点。侯爷死,我不会独活。只是死前怎么着也得拖几个垫背的……”

束宏被塞着嘴,嗷嗷地叫不出音节来,金从蓉却眼都不眨地又割下去一道。

束循忙叫道:“且慢……”

楚国和东胡,目前是合作而非敌对;韩家和束家更谈不上私仇。

今夜这事闹得虽大了些,为此搭上亲侄儿的性命,似乎有点不大值当。

296 血,寒夜断刃(四)【实体版】

距青城不远的大运河边,陈旷和三名凤卫穿着蓑衣从苇丛中拖出了一条船。

待步入船舱,陈旷小心翼翼地放开怀中的木匣,长吁了口气,说道:“总算不辱使命!待咱们送到郡主手中,从此郡主少了一桩心事,只怕身体也会好得快些。”

凤卫道:“亏得南安侯筹划周密。原想着东胡人千军万马,想盗出这个着实比登天还难,不想也成了。”

旁边凤卫亦点头,“这地势、时间都得掐准,还直接进出主帅帐篷,顶多就一两成的机会可以得手吧?但咱们也只折损了一名兄弟。偿”

“可是……”另一名凤卫犹豫道,“南安侯还没有回来。”

几人一起望向青城方向。

其实最关健最危险的行动几乎是韩天遥一人在执行;在他安排计划时,其他人便已看出,他必定身陷重围,脱身的可能不大。若盗得柳相首级,还要先找机会送出柳相首级,逃脱的机会就更小了。

一人之力,千余敌兵,如何抵挡?

陈旷沉默片刻,说道:“开船吧!”

旁边凤卫一惊,“不等南安侯了?”

陈旷道:“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咱们又何必自欺欺人?若耽搁了,被东胡人追上,可就白费他这片苦心了!”

有凤卫犹豫道:“得手后立刻从水路离开前去和赵将军他们会合,还是南安侯建议的。目前中京附近要么被东胡人控制,要么有魏兵奔袭,的确水路最安全。若从陆路,咱们马匹离得远,且白天无法藏身,很可能被追上。难为南安侯正好有早先安排的船藏于此处,此刻顺流而下,行个一二日也便安全了。咱们要不要再等等?”

陈旷道:“再等下去天都亮了,一眼被东胡人瞧见,咱们如何脱身?我们死不足惜,若是弄丢了柳相遗骨,不仅郡主伤心,南安侯这番心血也白费了!”

三名凤卫面面相觑,只得前去解开缆神,提起竹篙一撑,那船便破开冷雨,顺着风势飞快行去。

陈旷犹豫片刻,又叮嘱道:“郡主正病着,先别提南安侯的事。若是问起,便说南安侯并未亲涉险地,为咱们出谋划策后便离去,应该……应该是灰心失望,暂时不想回楚国了!”

凤卫只得应了。

陈旷坐于船舱,又将那木匣用衣物包裹了一层,小心地放到风雨淋不到的方位,而脑中又传来前日楚帝所遣使者所说的话语。

“……一定要配合使者,不惜代价将柳相遗骨找回来。至于南安侯……如果他还肯为贵妃舍生忘死,那么……还是不要回来得好。”

郡主已是贵妃,韩天遥痴情如故,的确不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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