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接流水(出书版)(52)

他提步往帐外走去,掀开帐帘,回头道:“方校尉。”蓝徽容忙应了一声,向孔瑄微微一笑,追上慕世琮而去。

蓝徽容低头随慕世琮回到营帐,慕世琮猛然转过身,伸手向她胸前抓来,蓝徽容大惊,急往后退:“侯爷,你做什么?!”

慕世琮面上略显不耐:“快,把衣服脱了!”

蓝徽容热血直冲大脑,心‘呯呯’剧烈跳动,双手渐渐捏成拳头,冷冷道:“侯爷,你这是何意思?!”

慕世琮觉她眼中寒光四溢,夺人心神,微微一愣,道:“你不把衣服脱了,我怎么知道你身上到底伤成怎样?”

蓝徽容略略松了口气,但仍是警戒地望着慕世琮:“侯爷,不劳您费心了,时候不早,您歇着吧。”说着行到竹席上坐下。

慕世琮却猛地扑了过来:“我非得看看不可。”蓝徽容往后一滚,避了开去,喝道:“侯爷,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慕世琮拗性发作,咬牙道:“是我弄的伤,我来负责,大不了昨夜我打你几下,你打回我好了!”

蓝徽容知他性子有些执拗,忙道:“也没伤到哪里,就是胳膊有点轻伤。”说着解下绑带,将袖子拉起,又快速放下。

见慕世琮还待再说,蓝徽容拉下脸来:“侯爷,您若觉得过意不去,就请您让末将早些休息,这样方是养伤之道。”

慕世琮见她话说到这个份上,甩甩手进了内帐,坐于榻上想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冲了出来,蓝徽容本就有些警惕,如野兔一般跳起,后退几步,恭声道:“侯爷,还有何吩咐?”

慕世琮见她在孔瑄和崔放面前言笑不禁,随和亲切,唯独在自己面前冷若冰霜,越想越不是味道,步到案前坐下,也不说话,摊开宣纸,执起羊毫笔,缓缓写了一个‘忍’字,心头慢慢宁静下来,和声道:“方校尉。”

“是,侯爷。”

“你来看看,这个字写得怎样?”

蓝徽容慢慢走近,看了一下,道:“侯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慕世琮睨了她一眼:“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蓝徽容微微一笑:“假话嘛,自然是说侯爷这字庄重中不乏洒脱,遒劲中透出飘逸,沉着中变化无穷,宛若天成,如有神助。”

慕世琮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真话呢?”

“侯爷这字沉稳是差不离了,但缺了力道,显是心中有事,迟疑不决。”蓝徽容静静道。

听她这评论与父王所说一致,慕世琮一愣,忽然站起,向蓝徽容行来,蓝徽容缓缓后退,冷声道:“侯爷如没吩咐,末将先去歇着了。”

慕世琮步步走近,将她逼至帐角,俯望她冷清面容,低声道:“那你再来告诉我,方清是你的真名还是假名?”

蓝徽容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冰冷,语气不起一丝波澜:“侯爷,末将还是那句话,末将入伍,是为了杀西狄贼人,侯爷有心思来琢磨末将姓名的真假,不如多想想如何与西狄人作战吧。”

这句话她说得甚轻,却如半空中一道闪电劈过,慕世琮眼前一亮,昨夜之事终慢慢清晰,雨中对打,自己尽情渲泄,方清闪躲,后来将力尽的自己击倒,又坐于身边相劝,记忆一点点回归,他蹬蹬退后几步,忽然伸手拍了一下额头。

蓝徽容慢慢向旁走了几步,拉开一些距离,慕世琮看见,冲了过来,蓝徽容双拳架于胸前,冷冷道:“侯爷,是不是还要再打上一架?”

慕世琮俊脸微沉:“打就打,还怕了你不成!”说着猱身而上,蓝徽容心头火起,也不避让,想起这人太过任性,内力运至九成,帐内一片拳风掌影。

蓝徽容越打越是酣畅淋漓,招式娴熟,慕世琮却不知何故,身手比平时慢了几分,数次被蓝徽容击倒在地,又爬了起来,继续与她对打。

蓝徽容心中渐渐明白,招式慢了下来,慕世琮却不肯罢手,兀自缠斗不休,却始终在拳头要击上蓝徽容身躯时收回或击空,蓝徽容微微一叹,收手后退,道:“侯爷,你昨夜击我十拳,方才我已击回十拳,咱们扯平了,不用再打了。”

慕世琮心中欢喜,眼光清澈犹如秋水明月,望向蓝徽容,蓝徽容一愣,首次感觉这小侯爷倒也不是那般任性可恶,低头道:“侯爷,您早些歇着吧。”

慕世琮却将她的手一拉:“先别睡,来,你来帮我一起想想,如何和西狄人打这不能胜也不能败的一仗。”

蓝徽容仰起头来:“侯爷,你就不怕我是西狄国的暗探吗?”

“你不是。”慕世琮摇头道。

蓝徽容奇道:“侯爷何出此言?昨夜我虽没有乘机暗算于你,可说不定有着更大的图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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