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不堪剪(46)

她楞楞地看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微笑着站到了她身前,把她往他身上一背,使劲儿往高处掇,大声地问:“看不看的到?”

一瞬间,她满身的热血直往头上涌,眼前那些灯全部模糊了,灯光变得很大很散,像是雨夜下的路灯,缠绵的细雨朦胧了那微橙的光火。人群的喧嚣似乎一下子变得很遥远,所有的声音都轻飘飘地漂浮着,好像茫茫大海上橙色的灯塔,在波涛汹涌中若隐若现,亲切而又空旷,绵远而又悠长。远处有人在放烟火,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她的手心可以触摸到他细软而温暖的头发,很短,碎碎绒绒,微微扎着掌心,有一种真实而亲切的温柔。

烟花不堪剪

“想不到今天还有人放烟火。”她起身把窗户关上,夜深了,天边弥漫起淡淡的雾气,天已微凉。桌上的饭菜散了热气,剩下的扣肉更是凝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初夏动手将空掉的碗碟放进水槽,擦干净桌子。拧开水龙头,发现里面流出的水居然是温热的,她有些惊异,这个季节就用热水,难道她洗碗用的居然是温泉?

炫。。“要不要看烟火?”

书。。“哗啦啦”的水声中,沈诺的声音也像是被水漂洗过了,有点儿模糊不清。初夏恍恍惚惚地问:“你说什么?”

网。。“我说楼上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外面的烟火

楼上的阳台是一个巨大的玻璃花房,初夏惊讶地看着这个姹紫嫣红的空中花园,转头看沈诺:“你倒是好雅兴,成了花中君子了。”

沈诺笑着拉开中间的桌椅,风度翩翩地邀请她坐下:“我就是个没有情趣的工作狂,哪里来的这般闲情雅致,是他们弄的,说是能够改善我的形象。”

初夏嗤笑:“什么形象?醉倒花丛卧柳眠?”

“不是。”他煞有介事地为自己正名,“是护花使者。”

中秋节里的烟火自然不如正月里来的那般波澜壮阔,这天晚上只有稀稀散散的两三处在放,在静了下来的天空里显得很突兀。从喧闹的人间,一蓬一蓬的焰火冲天而起,嘶鸣着游蛇一样在深远的夜空蜿蜒,然后绽放,最后光焰寂灭。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个度假山庄里,处处弥漫着节日的欢腾。初夏记不清究竟是亦舒还是张小娴说过,烟花是在最灿烂的时候消逝,最缤纷的时候凋零,还说爱情就如同这烟花一样,绚烂于瞬间,终归于沉寂。

所谓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岑寂的天空里绽放着的寂寞的烟花,她开了窗子,风一下子钻进来,带着游丝一般的硝石味道若有若无。她想爱情就如同地下的煤矿,燃烧起来很快就烧成灰烬,煤烧完了,爱情的火也就熄灭了,此时的爱情要么憔悴而最终成陌路,要么归于平静转化为亲情。

“别吹风了,当心感冒。”肩膀上方出现了一双强有力的手臂,越过她的双耳,合上了窗子。低低的说话声带动了空气的流动,拂在她耳朵上,温软气息。他身上有清爽好闻的烟草气味,因为喝了酒,还带着淡淡的甘冽的酒香,混合着男性特有的气息,她有一瞬间的软弱无力,腿脚都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很想很想用力抱住谁。

身体被揽进了宽广的怀抱里,太用力,重重地撞击到了她的胸口。她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么狠狠地撞一下,几乎就要不跳了。但同时,也一下子被填满了。

沈诺把她揽得很紧很紧,初夏几乎疑心,自己的身子快要被他折断了。她想拥抱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一种方式,明明心贴着心,却都看不见彼此的眼睛。温热的气息呵到了她的唇上,她没有避开,而是踮起脚尖迎了上去。唇舌的纠缠带着温暖的湿意,宛如街头时尚小店里卖的亲吻鱼,彼此追逐的游戏。而他终于吻的激烈起来,包裹着舌头,舔舐着口腔,就仿佛是要把人吞进去一样的急切。她的身体在一寸寸的变软,几乎像是要在他的怀里融化又像是要沸腾燃烧起来。

她终于用力推开了他,他的眼中还有迷乱的茫然,带着微微的猩红,胸口在剧烈起伏,呼吸全是粗重的气息。

“抱歉,还有谢谢。”初夏有些慌乱,想避开他的眼睛,但沈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重新拥她入怀,轻轻地用指腹摩娑着她同样发烫的脸,一下下的,很轻柔。他指腹间有厚厚的茧子,初夏疑心,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奸商怎么会有这样一双粗糙的手,然而温暖且干燥,让她莫名的安定。他终于又亲了下去,只是轻轻地啄着她的唇,很有耐心,并不急于深入。所以这个吻,被酝酿的格外浅淡却悠长的近乎缠绵,满是珍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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