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不堪剪(67)

他笑嘻嘻地凑上来,按住她的脑袋亲下去。他们接过无数次吻,清浅的蜻蜓点水,缠绵的唇舌追逐;可是无论怎样,都还是不足够,紧紧的拥抱不够,漫长的热吻不够,只想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恨不得能把她变成拇指姑娘,藏在贴近胸口的口袋里,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又或者揿入身体,融入骨血,每一次呼吸都毫无距离才能化解自己心头的焦灼。他吻的急了,气息紊乱,浑身的热气像是要把她融化。他低低喊着她的名字:“初夏,初夏”,声音含混,像是呢喃,又像是个讨糖吃的孩子。

初夏被吻的嘴唇有些发麻,她想推开他,可是那种温暖与热气让她眩晕,她微微地叹了口气,伸手抱紧了他的脊背。窗外有呼呼的风声,呵气成雾,滴水成冰,所以木屋无比的温暖。

木板门上响起了不轻不重的叩击声,中年汉子呵呵地笑,蹩脚的普通话:“沈老板,太阳快要出来喽。”

他们跟在中年汉子的身后走,黎明的山间,天际泛着隐隐的鱼肚白,溪流潺湲,所以显得林子格外的安静。转过几道山路,前面的视野渐渐开阔,被风吹过的山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因为冷,那林海涛声格外清晰。初夏忽然想起那天在温泉度假山庄的房间里,自己看到的那幅装饰画,心中不免微妙。

“到了,就是这里。”沈诺兴致勃勃地握她的手,这时候,远方的地平线,已经镶上了一层金黄,像是金箔拉出的金线,在暗黑的锦袍上绣出的边。沈诺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轻地笑:“别睁眼,我要变魔法给你看。”

她的眼睛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很慌乱;然而他紧紧抱着自己,却又叫她莫名地安心。心脏跳得很快,仿佛从胸口呼之欲出,失去了视觉,所以身体的感觉便变得分外敏锐,他在自己脸上呼出的热气,他握着自己的手,把自己揽在怀间。他身上有好闻的烟草的气味,他用香水,是纯粹的草木气息。有人说,如何准确地判断出自己是否喜欢一个人,不如问自己的身体;身体最诚实,它的反应最自然,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标准,不会正视所谓的道德法规准绳。倘若那是真,那么初夏可以肯定,起码她不讨厌沈诺,不讨厌他的靠近。

可是她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别……别这样,还有人在。”

沈诺闷闷地笑:“人,谁?你说老陈,呵呵,他哪有老是这么不知趣儿,早回去了。”

她气闷,狠狠地啐了一口,心里暗念,这个人,真不要脸。

他靠着自己,自己的心口便装得满满的,好像是整个世界,原来,自己也拥有着什么,所以才会这般圆满。

“看,我送给你的世界!”

她睁开眼,太阳柔和的光线骤然穿透了黎明前的黑暗,仿佛是热水迎向了雪晶,一下子将它们融化得干干净净,橙黄的圆润的太阳从天的那一边鱼跃而出,带着欢欣,带着鼓舞。晨晖的光芒为林间的万物镀上了一层炫目而温暖的金色。这是初夏最喜欢金黄,因为是温暖而柔和的颜色。远处,是湖水深深的蓝,原本令人感伤的颜色,此刻染了瑰丽的金黄,于是闪烁着夺目的光彩,璀璨瞩目,却不刺眼。初夏愿意把它比喻成宝石,温暖而美丽的宝石;而不是亮晶晶的让人眩晕的钻石。灌木和草丛中大滴大滴的露珠,是温润的珍珠,变幻着迷人的色彩。她开始惊疑,原本深秋的枝头,只要是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鸟儿也会欢快地齐声歌唱。她的眼中有泪水,她大口的呼气,很想很想大声呼喊什么,然而只能默默地流泪。余光中先生曾说过:当我们遇见极致的美丽,感动就是唯一剩下的情绪。她很高兴沈诺站在她身旁没有说话,她很高兴他懂得,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微妙的心理。

最难得的不是有人陪你看同样的风景,而是看风景时,有人拥有和你一样的心境。

“喜不喜欢这里?”良久,沈诺才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话。

她点头,声音还是梗咽着的,带着暗暗的沙哑:“喜欢,这样的美丽,连看都不敢多看。”

沈诺闷闷地笑,用力嗅着她的头发,她用一种不出名的小牌子的洗发水,不起眼,瓶子的造型也不精美;然而她的头发却萦绕着一种淡淡的花香,若有若无,总是往他心里头钻。他疑心相由心生,因为他自己也偷偷买过那种洗发水,央求表妹试验,顶着被骂变态的危 3ǔωω.cōm险死命地闻,却什么味道都嗅不到。

“你的观点跟我恰好相反,这里要开发旅游业,在当地政府做事的朋友拉我投资,我来做实地考察,第一次看到了这一幕,想到的却是,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带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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