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路痴嫁不掉(110)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说:“你睡吧,我还有事。”

他说完就似是转身往外走去,我心里如被人重重一掐,浓浓的酸涩将身上的不适也盖了过去,我想弯唇角,结果嘴唇上刚刚扯开的口子又复裂了开来,我忍不住痛哼了一声,开始重重的咳嗽,咳的身上每一个角落都在疼。

闭上眼睛,咳嗽快要平息的时候,又想去抓头,手上一冰,发烧的时候最怕被接触,何况是比自己体温低那么多的东西,我忍不住躲,却被紧紧握住,裹入厚实的掌心,耳边传来轻又沉重的叹息:“迟迟……”

明明很不舒服,眼眶一阵酸涩的我却忍不住弯起唇角,努力用最后的意志屈起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划过,感受他的轻颤和僵硬,我开口:“……你说,我会不会死?”

“如果你因为水痘就死了,那你真的是世上最笨的人。” 他声音依旧很冷,我却听出了让我满足的温柔和紧张。

“我一直都很笨,你知道的……”意识越来越沉重,似是要把我往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无止境的拖去,最后一句完全成了无意识的喃喃,“在我笨死前你都不要离开我……”

“好。”他俯身,干燥的唇上传来柔软的触碰,轻微的吸吮,我隐约能感觉到血腥味,估计是刚刚那个裂开的开口,他也真是……

可我再也没力气讽刺一向洁癖的他,只是充实的茫茫然陷入一片黑暗。

再一次醒来是第二天中午,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上还是软软的,以及漫无边际,无处不在的剧烈的痛痒。

想用手去抓,却发现手被紧紧握在别人手里。我睁开眼,就看到了身边坐着的顾扒皮,眼眶微微陷进去,向来光洁的下巴上也冒出点点青髭,两只手包住我的手,目光幽深而深邃,带着一点点如月光般的冰凉。

他显然被我折腾的一直没好好睡过。心里传来一点歉疚,同一个位子却无比柔软的陷了进去。

“你……”我想开口让他睡会儿,声音却粗噶的耳不忍闻。

他松开我的手递来床头的水,扶我起身让我喝下去:“你睡了一天半……”

“我好强悍!”我抱着水杯,心里对自己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敬佩。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很久后才略带讥诮的勾起唇角,用冰凉缓沉的声音慢慢说:“是很强悍,医生说你至少十天没有怎么吃东西,患上轻度贫血和营养不良,外加上低血压,所以你一睡那么久,怎么都醒不过来,而且,最强悍的是……”

他顿住。心虚的将头几乎垂到腿面上的我快速的抬眼瞟了他一下,正好抓住他染着疲惫的眉目间的一点促狭——

“是你输了这么多液进去还连着睡了一天半,居然不想上厕所……”他唇角的讥讽化成完全的戏谑笑意,我却慌了。

不提不打紧,一提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一个哆嗦之下,近乎要喷涌而出。忙不迭的撑着床跳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我发软的双脚以光速赶到厕所,冲进去,坐在马桶上的瞬间,我顿觉自己解脱了……

因为痛痒难忍,又想去抓脸,可碰到脸的瞬间便放了下来,实在害怕抓破。全身上下都在痒的感觉难受至极,每个地方都想伸手去挠挠,可真正碰到了又立马缩回来,这下最难受焦躁的是心里。

不行了,抓一下,就抓一下,我忍不住找准一个地方伸出手去,门外却突然传来顾扒皮冷冷的声音:“路迟,你别抓,你要是让我听到了抓痒的声音以后你上厕所的时候我也站在旁边。”

我手一下子停在半空,生生顿住,人因为攻势猛烈的手收势不稳,一个趔趄差点往下栽去,转头看向门口,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大哥,你通灵么?

经我实践证明,上厕所是个很花力气的工作,我坐在马桶上半天起不来。好不容易一咬牙站了起来,晃到洗手池面前,一不小心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脚一软,一声尖叫,妈妈呀,鬼!

满脸的水痘,凹凸不平,红色的底,透着黄的脓液,真是难为顾扒皮,还能那么镇定的对着我……

门上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是顾扒皮带着担忧和着急的声音:“迟迟,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撑住洗手池,稳住软掉一半的腿,忙着应了两声,想伸手去洗个手伪装一下,结果立马就又看到了袖口露出来的几粒痘子,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抑郁。

我会不会一直都这么丑下去?

本来就不是很能拿的出手,因为生病还更为浮肿,脸色黄的都偏绿了,还有那些脓包……

胃里空落落的泛呕,心情烦躁的要发疯,那种痒的想痛快去抓却又被理智束缚住的感觉绝对不好受,我满是郁结的跺了两下脚,结果却跺的自己头晕眼花,太阳穴两边又一突一突的疼,厕所的门突然打开来,我一惊,转过目光,看着门口冷冷盯着我看的顾扒皮,唇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他怎么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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