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似往年(2012年新版)(28)

我明白了他忧我之心护我之意,不再固执己见,略带恳求地道:“我不去看了,那你能不能派人把我大哥带出来,单独与他见上一见,我真的很想他。”

他想了想,方道:“好。”

我走出营帐时,只见大哥被捆绑着丢在一张木推车上。发髻凌乱赤红着眼拼命地在上面挣扎。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嘴虽被堵住可仍旧发出如野兽受伤般的低鸣声。

据耶律斜轸说,他和主帅以及几个将领是被单独隔开的,并没有与其他人在一起,平日饮食也有专人照顾。如此这般,他尚且如此,可见其他中了巫术的士兵现下是何等境况。

每天都有人在死,若巫术再不解,只有将所有人杀了大军班师回朝另谋它法。

我想要走上前为大哥把脉,耶律斜轸拉住我说:“不能靠得太近,若被他抓伤咬伤就会变得和他一样。”

我道:“我自有分寸。”便对一旁兵丁道,“帮我按住他的手。”

“你要干什么?”耶律斜轸抓住我。

我温言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兵丁为以防万一,脸上手上都裹着布,依言抓住大哥的手不让他挣扎,我看到大哥的指甲已经长得很长,里面有木屑杂物和干涸的血迹。

我忍下心痛害怕,拿出随身所带手帕放在他手腕上,隔布探他的脉象。

待恍惚收回了手,听到耶律斜轸问我:“怎么样?”

我无法回答,想要直起身来,却反而腿一软跌跪在了大哥的身边,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耶律斜轸上前想要将我扶起来,我却推开了他,哭得更加厉害。

他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哭,想必早已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劝慰道:“别伤心,你九死一生才赶来这里,已经尽了全力,他最疼你,他不会怪你的。”

他越是如此说,我越是哭得厉害,直到泣不成声。

耶律斜轸不再阻拦,只轻声问:“他是不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见我点头,耶律斜轸眸间闪过痛色,亦沉默不语。

其实,所有人的时间都不多了,如果再没有解决的办法,正如事先预料的,我们不得不舍弃他们,已再没有考虑和挣扎的余地。

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我知道,我一个女子九死一生来到战场,破解不了神秘古老的巫术,不会有人怪我,顶多说我无用。

我也知道,大哥是被巫术折磨而死,还是被我亲手医治而亡有本质上的差别。前者不会有人怪我,后者可能会让很多人怨我怪我。

军营这么多双眼睛在看,虽是在迫不得已下为之,但若是自己亲手医治死了自己的哥哥,不只对家人无法交代,就是我自己也会背负一生的愧疚,再无颜面去见家人和朋友。

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哪怕后果是我不能承受的,我也想勉力一试。

明知道大哥已听不懂我说的话,却还是希望他知道:“大哥,我没有把握能治好你,不过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大哥,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想试一试,如果不成功,你会怪妹妹吗?”

他自然没有回答我,只是拼命试图挣脱身上的束缚,咬着牙狠狠盯着我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我。

我瞧着大哥疯狂而憔悴的面容,看着他在生死边缘的挣扎,心痛如绞。

耶律斜轸蹲□来扣住我的肩头,让我抬头看他。

他字字铿锵地说道:“我与你的兄长,稚龄相识,一起长大。年少时,我们一起爬树,一起骑马,一起狩猎,一起学会了大口喝酒,一起上战场杀敌。这么多年,我们经历了无数生死,渡过了数不清的难关,也曾互托生死……”

说到此处,他泪湿眼眶,可出口的话仍掷地有声:“我与他,生是兄弟,死也是兄弟!”

我望着他,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容颜,却异常清晰地听他无比坚定地对我说:“面对生死攸关的困境他从未有过贪生怕死的念头!今日我便代他做主回答你的问题,如果你心中已有了决断,就不要有任何顾虑,要试尽管放手去试!无论成功与否,他都绝不会怪你,也不会有任何人怪你!”

他将我搀扶起来,带着微笑揉了揉我的头发,忽然近身附耳对我说道:“别哭了,很难看。”

他不合时宜的玩笑让我恢复了混乱的心神,不再有所犹豫。

我擦干了眼泪,看向了他,自他眼中看到了鼓励。

我握紧拳头,转身入账取出针灸用的布袋,当着众人的面取出其中细细的小针,回头看向耶律斜轸,见他向我点头,示意我尽管放手一搏。

看着他那双坚定无比充满鼓励的眼睛,不知不觉中,本有顾虑的我莫名地充满了信心和勇气,回头看向大哥,对两侧士兵道:“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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