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似往年(2012年新版)(29)

随后,一针一针,不慌不忙地依次刺入大哥的穴道。

针灸是南方宋国传来的医理方法,在辽国少有人用,我也是从书中学来此法,多用于治疗母亲的腿疼。

在场多数人等显然没见过针灸,见我当众拿头发丝一样的细针扎他们的将军,自然难掩惊讶。

直到最后一针,一股黑血自针穴喷出,大哥随即昏死过去。

我急忙再次为大哥把脉。随后入帐写了两张药方先后拿给耶律斜轸告诉他:“这张煎服,这张熬成药渣捣碎拿来给我,再准备浴桶烧好足够的热水。要快!”

耶律斜轸完全没有质疑我的要求,立刻命兵丁照我说的去熬药。

一整夜的担忧,一整夜为大哥不停地号脉不停地喂药、换水,大病初愈的我熬到半夜就开始不停地咳嗽,耶律斜轸几次劝我休息,我都不肯。

虽然耶律斜轸一再劝慰我,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人会怪我,可我依旧不能轻易释怀,如果大哥最终挺不过来,即使所有人都不怪我,我还是会为此愧疚一生。也不知怎么,即便如此,我仍清楚地知道,耶律斜轸永远会无条件地站在我这一边,天不怕地不怕地为我撑起一片天,这一晚,看着身边的他,我只觉从未有过的心安。

忙了整整一夜,次日凌晨,大哥萧目朗方才醒来。

他睁开眼看到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大概已经死了,竟然会在妹妹面前脱光了洗澡。”

我呆了一下,顿时又哭又笑地扑过去喊大哥。

耶律斜轸一高兴立刻冲出营帐对外面的人喊:“醒了,醒了!”

累了一夜的将士们立刻明白过来,无不喜不自胜,有的忘了身份冲进营帐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冲出营帐奔走相告,不一会儿,所有兵将都聚到了营帐外。

大哥从起初的瞠目结舌一个接着一个被人进来欣赏沐浴,到得知自己度过一劫被自己妹妹施针救回,也不禁憨笑了起来。

眼见大哥已神志清醒,众将领开怀大笑,所有人都似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喜不自胜,更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耶律斜轸紧紧抓着我的肩膀,不顾我疼得呲牙咧嘴扭动挣扎,疯狂地哈哈大笑,当着众人的面将我紧紧抱住,忘形地大喊:“你真神了,花儿,你真神了,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我的福星!”

后来只有我和耶律斜轸时,他告诉我,当初这么多人突然中了巫术,军中士气相当低落,很多人都害怕巫术甚至怕巫师死了之后会给他们带来厄运。

我来之前,耶律斜轸原本用上京已派奇人异士前来救援这一说法振奋军心,岂料我们路遇狼群,只剩我一人被救,还接连高烧不退命在旦夕,他说,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失去了信念,他暂代主帅之职可谓步履维艰。

我问他:“可有打算退兵?”

他说:“没有。”

我问:“为什么?”要是唤作我可能早已放弃退兵。

他说:“一旦我放弃,不只是败兵而回,而是放弃了上千名与我出生入死多年兄弟的性命,其中还有主帅和你大哥。”他说,“不撑到最后,我绝不会放弃他们的性命!”

我反观自己,当时的我只想到了自己和大哥,没想过其他人。而耶律斜轸显然与自私小气的我不同,在如此重压之下,他坚强地撑起了一切,以非凡的勇气和坚韧扭转了整个局面。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

而今虽然我只救了大哥一人,可这件事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他说他不知该如何感谢我,我原本说他不欠我什么又何须谢我,我这么做一为自己的国家,二为自己的大哥,并不是为了他。

他说他知道,只是还是想谢我。

我便问:“你想怎么谢我?”

他轻笑一声,答:“以身相许吧。”

眼见他又开始不正经了,我翻了个身,自行睡觉去了。

因此法可行,其他中了巫术的将士也陆续被救,只是此法费时费力,虽已极力救治,却还是无法面面俱到,陆续有人死去。

三日过后,大哥已能下地走路。

他坚持去巡视营地,我起先极力反对,想让他多休息,可他十分坚持。

当他被人扶着在军营中走了一圈回来后,我能感受到整个营地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日前,他被救的消息传遍整个营地,虽令人振奋,但很快也有人质疑消息的真假,而今亲眼见他康复,再没有人心生彷徨,军心得以稳固。自大哥之后,更多的将士身体好转,更带动了军中士气空前的高涨。

耶律斜轸等人趁热打铁,计划借此机会一举攻破乌骨。

可我当时终究历练尚浅,针药还是下得重了,自那以后,大哥每到阴天下雨,身体都会不适,不过他从来不提,每次都喝着酒一边止痛一边乐哈哈地说:“小妹救回大哥一条命,让我多活个几十年,有妹妹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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