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样爱(193)

他给我约法三章,以后出门必须打招呼,而且严格限制时间,他对此的解释是:“我的身体这个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上起不来,我跑到西雅图来就是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去,我死的时候你起码得在我身边。”

我哇的一声,扑到他怀里大哭:“对不起,我再不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了,再也不了,对不起……”

“你知道就好,我虽然脾气坏,可我希望你能一直在身边。”

“那你gān吗不理我?”我呜咽着说。

“你要我怎么理你?”他反问,说变脸就变脸,“要我把你当心肝宝贝地哄你?捧在手心?告诉你,我不是祁树礼,做不到!”

我不敢吭声了,赶紧做饭去,免得又讨一顿好骂。

是的,他不是祁树礼,怎么可能做到温柔缠绵,把我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要改变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被祁树礼娇宠惯了,就像在温暖如chūn的地方待久了,突然跑来面对一座冰山,我难免不适应,还犯得着去计较他的坏脾气吗?我改变不了他,就如他同样改变不了我一样,不要作这个指望了,否则我会绝望。

晚上,我仍然睡在他chuáng边的地毯上。

外面刮着很大的风,雨点刷刷地打在玻璃窗上,船身都在摇晃。温度陡然降了好几度,我冷得无法入睡,在被子里蜷成一团。

“上来睡吧,今晚很冷。”他听到了我的吸气声,动了恻隐之心。

“不用了。”我拒绝。你要我上去我就上去?把我当什么了?

“唉……”他长长地叹口气,翻身下chuáng,“你就是这么死倔!”说着俯身掀开被子,抱起我,放到软软的chuáng上。他在被中搂紧我冰冷的身体,又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冷落你,不让你睡chuáng上吗?”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我竖起了耳朵。

“因为我的身体!两年前动了手术后,医生就要我绝对禁止xing生活,我的心脏仅够维持我基本的生命机能,无法提供那么qiáng烈的激qíng负荷,这是医生再三qiáng调的,否则我不死在chuáng下,也要死在chuáng上。可我毕竟是个男人,面对你,我很怕自己失控,带来灾难xing的后果,所以一直冷落你,不敢过多地跟你亲近,但又害怕你离开,所以才要你睡在我身边的地毯上,不让你睡楼下的客厅……”

我哑口无言。接着他又是一声长叹,“男人做到我这份上,真是不如死了算了,跟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却又不能要,很没自尊,也很无趣……”

我在被子里也搂紧他的身体,故作轻松地安慰他说:“没有关系的,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我无所谓。”

“你是女人,当然无所谓,我是男人!”

“不做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应该感激上苍,居然还可以让我们如此惬意地生活在一起,真的,我很满足,做人是不能要求太多的。”

耿墨池沉默了。

是的,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做梦也没有想到今生我们还能相聚。八年了,我跟这个男人纠缠了八年,分分合合,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也许他终究有一天是要走的,我不是上帝,无法挽留,只能每天眼睁睁地看他大把大把地吞药,看他日渐消瘦,看他食yù极低,还经常反胃呕吐。我什么都不敢要求了,以至于他冲我发火时,我竟然还有些悲哀的欣喜:这个男人还有力气骂我,他还活着,如果哪天他躺着动不了了,我该怎么办?

我哽咽起来,伏在他的臂弯……

“别这样,我最讨厌你哭。”他搂紧我说。

“可你经常揍得我哭。”

“那是你欠揍。”

“好,算我欠揍,可是我爱你,墨池。”

“我也爱你,白痴。”

早上,我给他准备要吃的药,大大小小的瓶子摊在桌子上,触目惊心。我望着那些瓶子突然没来由地恐惧,耿墨池的生命全是靠这些瓶子里装的小药丸维持吗?如果一旦终止服药,他会怎么样?现在他每天都呕吐,吃的东西能吸收的很少,如果有一天他连这些药也吐出来,他又会怎么样?我不敢往下想了,开始仔细阅读那些药物的说明,以前我从来不看(英文不好),只按耿墨池jiāo代的药量配,但是只看了两个品种的药,我的心就开始发抖,那上面分明用英文写着“服用此药胃部会有不适反应”、“肾功能将受其影响”、“部分神经可能出现麻痹现象”、“对大脑有略微刺激,服用后qíng绪较难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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