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131)

我要知道真相,却不是直面相问,对他的信任太多,多的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失去了判断。

“小姐!”人影落在我的身边,扶住我的身体,“您注意身子。”

木然的转头,黑色的人影隐在石柱的阴影中,只有一双眸子依然明亮。

“我想找清鸿。”语气忽然变的十分平静,“你能带我去寻他吗?”

他只是微一迟疑,目光落在我的胳膊肘和膝盖处。我淡淡的摇头,“没关系,没有任何痛能超过此刻心间的感觉,我必须马上找到清鸿。”

“好。”

他的回答让我只觉得涩涩,麻木的迈着腿,“原来最值得我相信的人,不是至亲至爱,而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手中的印鉴和戒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那图腾闪烁,似在嘲笑我的无知,我的蠢笨。

“贺护卫,劳烦你看看,哪间屋脊瓦片间有透出光。”再是遮住了窗缝,或是暗室,只要燃了灯,屋顶就必然有些许透出。

他腾身而去,我靠着石柱,用力的吸着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晏清鸿对我体贴细致,更是数次伸手搭救,我不相信他眼眸中的款款深情是假的,我不相信那每日轻言爱抚是假的。我要亲自求证,用自己的双眼和耳朵,去探听事实真相。

捏紧了手中那两方印鉴,悄悄的放入怀中,眼见着夜枭似的黑影落在我的身边,不带半点声响。

“东院书房有个暗室,我找不到入室的门,只在房顶上看到很微弱的光芒,整间院落只有那边有光,您要不要去看看?”

重重的点了下头,我顾不得男女之防,伸手牵向他的掌。

手仍在空中,却落了空,腰身一紧,他的胳膊紧紧的环绕了上来,风过耳边,人已被他抱着在屋顶上纵跃。

他的动作很轻,脚尖在瓦面上一点,又无声无息的纵出数丈,眨眼间已到了东院。

漆黑的院落,感觉不到有人存在的气息,冰冷萧瑟的让人望而却步,最里进的房间角落里,闪出一点点微弱的光,若不是贺云崖的指引,我根本发现不了。

不待我说话,他的手捂上我的嘴,粗糙的掌心紧贴着我的肌肤,耳边是细微的声音,“小姐莫怪,房中人有武功,不能传出太大的呼吸声。”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身如狸猫,轻巧的落在屋顶瓦片上,伏下了身子。

这样的姿态,让我们两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甚至我已是完全的趴在了他的怀中,但是可此我没有时间去想彼此的姿态是多么出格,而是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房中人上。

“‘红云’京师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这一声,我顿时僵硬了身子,这是我一贯熟悉的嗓音,属于我枕边人的嗓音,可现在他的声音不是温润有礼,不是谦恭平和,是带着冷然和高傲,让人不由自主臣服的语调。

“属下已派人在‘红云’已经传出了晏相被逼自尽和皇后以死进谏的消息,如今城中人心惶惶,皆说皇帝不仁,百官心思浮动,您安排的人纷纷递交告老还乡的辞表,连朝堂中都无人肯再进言纳谏,生怕招惹杀身之祸。”

“呵呵……”这样的笑声,也是我从未听过的,不遮掩的表露自己的开怀,绝不是属于我记忆中的晏清鸿,“尽力拉拢各地拥兵将领,让他们想办法拖延不归,若有边境兵力过十万者肯归顺‘梁墨’者,番王之位相待。”

我听到,自己心中最后一丝坚定的信念破碎了,如尘沙堆砌的山峰,眨眼间再也寻不到半片完整。

心口的疼,仿佛有一只手生生的剖开我的胸口,掏进五脏六腑中翻搅,拉扯,戳着最软弱的地方,狠狠的捏住,用力再用力。

无法呼吸,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闷。

好像有水珠滴落的声音,是泪,还是心头的血?

“凝卿,晏清鸿凡事不瞒你,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他曾经这样说过。

“你是我的妻,晏清鸿虽是一介书生,便是千军万马也要护你周全。”他笑容中的坚定飘过眼前。

“你我之间何须试探,晏清鸿绝无遮掩……”

“我希望有一日,能抛下朝中纷扰隐居大漠,不知凝卿可愿相陪……”

那一声声话语,击中的是我心底最脆弱最向往的部分,我为自己能有知己而庆幸,更为这知己是自己的丈夫而欢喜。

隐居,原来是这般的可笑,他若愿隐居,何必牵挂分裂‘红云’?

风凝卿啊风凝卿,你自认为冷静过人,自负剔透玲珑,却也不过是普通寻常女儿家,因为男子的恭维而失去了戒备,因为他人的甜言蜜语迷了神智。

既然自己对人敞开了心怀,就不能怪他人用力的将刀戳进身体,这一刀,来自我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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