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132)

我没了家,没了国,没有了亲人,最后一个依靠,轰然崩塌,天地之间,竟无我风凝卿的容身之所。

捂在我唇上的掌不知何时已撤了,那贴着我的人正神色复杂的望着我,手指停在空中,手背上水光滑落。

那个人从什么时候起,已然占据了我的一切,我生活的一切、我生命的一切,就连腹中,还有我和他血脉相连的骨肉。

我咬着唇,口中是浓浓的血腥气,却不觉得疼痛。

“殿下,‘红云’之将招抚俱容易,唯独一人是我大敌。”

“风翊扬是么?”熟悉的名字入耳,字字强灌,“他早已被司马宣视为眼中钉,不用你我动手,等待时机,自有好消息传来。”

冷然的语调,嘲讽的字句,我身坠寒窟。

我曾经恳求晏清鸿传话给哥哥,他……

那无形中紧捏着心脏的手重重的握下,所有的骨血在这一刻飞离身体,化为雨,散落。

70 誓言成伤 转身相忘

全身颤抖犹如筛糠,只觉得冷,无边的寒意笼罩身体,一直哆嗦着。

贺云崖带着我轻轻的离开,不让我再听下去。

也……不用再听了。

一声殿下,什么都知道了。他是‘梁墨’的大皇子,六大家族中皇族的家主,他不是晏清鸿,他叫易清鸿。或者,连清鸿二字都是假的。

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易承烈开宴,明知道有可能揭穿我身份,晏清鸿还会带我出席,以前只当是一步逼到易承烈再无法施展诡计。

根本不是,不是的。

他借由我的身份,让皇上对爹爹起猜忌,对哥哥起疑心,甚至对他自己生恨,只为了逼迫刚愎自用的皇上做出一系列的反常举动,动摇民心,动摇官场。

他的诈死,不是为了与我逍遥山水间,而是为了让自己退居暗处,笑看风云迭起,伺机吞并‘红云’。

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那他的真情真意,也是假的吗?

只在刹那间,心头那个人,遥远的仿佛陌生。这么长时间,我对他竟没有半点的了解。

“小姐。”他低低喊着我,“我送您回去。”

“贺护卫,我能求你一件事吗?”在黑暗中抬起头,我忽然跪了下去。

双手架上我的身体,“小姐,您这样贺云崖承受不起!”

“我求你,现在去南疆,将一切事情告诉哥哥,让他提防司马宣,让他知道晏清鸿是‘梁墨’的大皇子,尽速离开。”

“可是您……”

“我不是晏清鸿的敌人,他不会对我如何,我也不能同你上路,会成为你的负担,现在唯有你能救哥哥,所以凝卿求你。”

他深深的凝望着我,月光落在琥珀双瞳中,清亮无比,“小姐您一定要保重,就算再多委屈,再多难受,也请等待云崖回来,不然云崖纵然能将信送到,也没脸面对风将军。”

我平静颔首,他对面胸膛起伏,重重点头之后,身体滕入夜空中,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目送着他离开,我站在月光下,许久许久。

房门被推开,轻柔的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熟悉的气息在人影踏进时暖了冰冷的房间。

“凝卿!”他的声音充满意外,走向窗边,双手从身后环上我的腰身,自然而然的盖上我的小腹,“你怎么起了?”

在那双胳膊抱上身体的瞬间,我下意识的一僵,不自觉的想要伸手将那温暖推离,在碰上他手指的同时,活生生的停住,慢慢闭上眼,想要忘却对他习惯的依赖。

“白天睡多了,晚上便睡不着了。”强自忍了一夜,声音还是如此的硬。

衣衫带着他的气息和暖意披上我的肩头,“你身上好凉。”

身上凉吗?还是心头更凉?我不知道。

烛火被点燃,他俊美的容颜刹那闪过我的眼底,还是那般温和,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你的手怎么了?”他眉头忽皱,抓上我的手腕,眼神又是一窒,“腿怎么了?”

我目光扫过,手肘处的血迹透过衣衫沁了出来,干涸的血块粘连了衣衫,黑沉的一块。

口气随意,“睡不着,本想温些酒菜,等你回来秉烛夜谈的,结果不识路,磕了。”

他将我抱放在椅子上,神色紧张,“我去请大夫!”

刚起身,他站定,回首被我拉住的衣衫,“怎么了?”

“我没事。”我伸手执起酒壶,“你看,我还做了菜,温了酒。夫君大人还未尝过我做的菜吧?”

他望着满桌的菜,缓缓在我身边坐回,拿过药箱,慢慢捋起我的衣袖,替我敷着药。

我转手取过桌上的酒,递到他的唇边,忽然笑的灿烂,“我温的酒,夫君可赏脸?”

他缠着手中的布条,动作微顿,清朗的笑意中凑上唇,就着我的手饮下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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