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35)

不是大病?

他是这个意思吗?

我有些无法理解,“既然不是大病,难道就没一个大夫能诊出来的吗?”

他沉吟了会,慢慢开口,“所谓阴寒之症,是指体质虚寒。而虚寒分很多种,有阳虚阴虚之别,更甚者表面阳虚实则因阴虚本质引起。而通常人认为男子体虚则为阳虚女子为阴虚,却是大错特错。小姐可能当初从娘胎带出病时,为了保住小姐的性命下了不少大补之药,正是这些药沉积下来的药性掩盖了真实的病因,之后的大夫想必一位一位的换,药也是一种种的换,药性相冲更是让真相不容易被发现。更因国医看诊对象都是贵重之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治不好不要紧,只要治不死就行,才有了小姐今日情形。”

一席话,听的我哭笑不得。想到自己过往那些年被灌的药,不由轻叹,“终于明白你让我动的理由了,竟是让我散了淤积的药性,是么?”

“嗯。”他应了声,“能自然散去的,这半个多月业已散了七八,剩下的便是以金针渡穴疏通筋脉,将残余药性导出,才能真正下药治疗。”

“那我的病还要等待多久?”不死心的追问,只想知道这十多年的坚持下,自己还需要再忍耐多少日子。

“本只需三两个月,现在不知。”他的目光远远的飘了出去,似是城楼的方向,“有些药暂缺,只能等。”

我知道,如今围城被困,配药遥遥无期,他也不知道究竟还需要多少时日。

“咚……”

遥远的地方,沉闷的巨响传来,还不及消散,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

城头方向的火光愈盛,摇晃着看不清晰,各种声音交杂着,由小变大,震撼着人心,直入云霄,注定了又一个无眠之夜的漫长。

“又攻城了……”

19 窥探敌踪 内忧外患

半个月了,天气越来越冷,再要不了几日,怕就要飘雪了。

就是这半个月间,整个‘御慕城’中的百姓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城头上的士兵更是如此。

每逢夜半,城门外催魂的战鼓阵阵,引得人绷紧了神经,冥夜中又只剩一片死寂,直到时间流水而过,心神渐松……倏地,飞蝗箭如雨,战栗心魂!

城外的人,犹如逗弄笼中鼠,惊扰、威吓、叫骂、诱降无所不用其极。令城中人惶惶不可终日。

还有一个消息,是更让城中百姓煎熬的,也更应该让安王司马重煎熬的。

围城的‘红云’将士,残酷的断绝了‘御慕城’所有一切,更坚守着‘围城打援’的宗旨,一次次扫平救援的人马。

起事时号称十几县郡人马,在安王兵败回撤之时已经散乱不堪,现在纵然有人想救,又岂是‘红云’正规十万大军的对手?在无数次失败后,再无人敢来营救‘御慕城’,整座城彻底陷入了孤立。

只有一个地方依然安宁,平静象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就是安王府。

我住的是老夫人的内院,平日里是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的,就连坊间私下流传的话语,也是偶尔在妇人丫鬟的低语中听来的一二。

围城一个月了,街头早已是人烟稀少,百姓躲在家中,终日恐惧。

进入冬季,棉衣粮食都明显的出现了短缺,人人都是饥肠半饱,节省着口粮。

城中士兵依然坚守着城墙,只是情绪变的低落和颓废。

这些,仅仅是从下人只字片语听来的消息,实际上的情况肯定远不止我听来的那么一点点。

只可惜入府容易,走动却难,院落之外,小径旁到处都是值守的卫兵,稍有异动即遭盘问。

莫怀旻扶上我的手腕,右手三枚手指顺势搭上了脉腕间。

阳光顺着树枝疏疏落落的洒落桌畔,点点金光挡不住渐起的寒冷天气,他的手指干净修长,在阳光下竟似透明。

一只鸟儿落在桌上,蹦蹦跳跳朝着我们手腕之处扑来,红色尖喙轻啄着,间或低鸣几声。

莫怀旻左手手腕微翻,如玉的掌心中竟拢着把金灿灿的小米,温柔的撒向桌面。

鸟儿细细的啄食,稚嫩的翅膀扑腾,顺着米粒的方向一步步的跳上了他的手心,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掌心,低低鸣着。

他低头看着鸟儿,忽然开口,“小姐这几日是否受了惊吓,或是忧思过度?”

自那日谈论昙花之后,我发现他除了医药外,整日诵经做药,几乎不与任何人接触。

“惊吓或许有些,忧思么……”我迟疑了下,“凝卿思有,忧却不觉得。”

鸟儿啾啾喳喳,他撒下的一把小米此刻已经引来了一群小家伙,在桌子上互相拥挤啄食着。

看着鸟儿渐多,他再次伸手细细的撒下一把,我忍不住探手从桌上拈起一小撮,摊开手掌小心的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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