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与烈女(125)

“有的吃就不错了, 睡懒觉的人没资格挑三拣四。”

她笑两声,咬了一口,发现还是和往日有所区别。

薛定人懒, 但作息规律, 一日三次必定按时吃。所以他一边挑了最方便的三明治当早餐,一边也换些花样, 比如前天是黄瓜腌鱼三明治,昨天是培根生菜三明治,今天是番茄片煎蛋三明治。

咬一口,浓浓的蛋黄流淌在全麦吐司上。

祝清晨笑着看他,夸了句:“我们薛大厨真是人帅手艺佳。”

薛定目不斜视,“只是手艺佳?”

“你还想我夸你点什么?”

“比如天赋异禀之类的。”

“你是指哪方面?”

“夜里,房事方面。”他镇定自若。

祝清晨:“……”

起太早, 又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她很快打起呵欠来。

薛定说:“你先打个盹。”

她一边说别啊, 哪有你开车我睡觉的,一边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薛定失笑。

大概一个多钟头功夫, 小车抵达约以边境的侯赛因国王桥。

薛定停了车,看一眼还在熟睡中的人,没有叫醒她。

他下了车,在海关处付离境税,又将护照递去检查。

一系列手续完成后,才又回到车上。

经过海关时,祝清晨醒了。

约旦军人逐一核查护照、签证,然后放行。

祝清晨问:“你要带我去约旦?”

薛定点头。

这次也没再卖关子,言简意赅说出目的地:“我们去扎特利。”

扎特利,名字听起来很耳熟。

祝清晨思索片刻,硬是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薛定看出她的茫然,顿了顿,解释,“扎特利是约旦境内最大的叙利亚难民营。”

她一愣。

薛定要带她去难民营?

难民营,这三个字对每个人来说都耳熟能详,但真正见识过它的人却少之又少。多少人一辈子在新闻里报纸上看见它,却终其一生不知它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祝清晨心情复杂地看向远方。

太阳明晃晃的,毒辣又狂妄,烤得人心都有些焦躁。

正午左右,小车抵达扎特利。

所谓的难民营,是约旦政府为了援救叙利亚,为饱受战火侵袭、无家可归的叙利亚人民建起的临时居住点。

扎特利难民营是2012年建起的,短短四五年间,接受了十余万难民,他们大多来自于叙利亚战火最激烈的中南部省份。

车停在黄沙遍地的荒漠上。

薛定:“到了。”

祝清晨睁眼看着车窗外的一切,竟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难民营。

辽阔的黄沙地上,数以万计的白色帐篷破破烂烂地立在那里,几乎看不出那布料原本的颜色。

而在难民营的最外围,是一圈密密麻麻的隔离网,高达两米。

螺旋铁丝上布满尖锐的铁刺。

她怔怔地下了车,看见薛定对守卫的士兵出示了记者证、护照,以及相关证件。

穿黄绿色制服的士兵看了他一眼,又仔细核对了祝清晨的照片。

最后点头,用生硬的英语说:“e in.”

走进那圈隔离网时,她没有来打了个寒战。

约旦是个气候炎热、缺水暴晒的国家。

她才刚走进隔离网,不远处就刮起一阵风,荒漠地带的黄沙倏地被风卷起,飞扬直上,铺天盖地朝人席卷而来。

她猛地用手遮住眼睛,仍是被尘土迷了眼。

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她侧头望薛定。

薛定却好像知道她想说的话,一边望向远处,一边说:“这个难民营,本来只能容纳六万难民,但自从叙利亚开始内战,每天都有超过五千的叙利亚人民成为无家可归的难民,源源不断涌入约旦。如今这里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的预算,所以难民营不断向边缘扩展,大部分帐篷都搭在了约旦沙漠地带。”

风停了。

两人的衣服上、头发里都蒙了一层黄沙。

祝清晨失神地看向这片地带。

破破烂烂的白色防水布料搭成了简易的帐篷,每一个约有三四平米。顶棚上写着联合国的英文名,印有已经模糊的联合国国徽。

数不清的人穿梭在其间。

女人悉数穿着黑色长袍,从脖子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她们带着头巾,面容早已被风沙侵袭到看不出原本的女性特征。

有老人坐在帐篷外面,了无生气地看着漫天沙尘,衣裳破破烂烂,几乎衣不蔽体。

几个孩子踢着一只易拉罐,裸着上身,只着看不清颜色的短裤,嚷嚷着她听不懂的话语从面前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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