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56)


左思毫无愧疚之心,冷笑着说:"他之所以生病,我想是因为你这个母亲。"连儿子都不要,有什么资格说他?左学生病,大概是因为半夜着凉,加上没人看管乱吃东西造成的。自己已经辞退了家中那个不尽责的菲佣。
钟笔怒极,他在怪她逃跑不回香港?他竟然还有脸怪她!粗口忍不住冒了出来:"你滚!"左思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在椅子上坐下来,说:"我没办法滚着出去,所以只好留下来。"
"你……"钟笔气得不知该如何反驳,厌恶地瞄了他一眼,这个泼皮、无赖,老jian巨猾、死不要脸的男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无视。
俩人的争吵惊醒了睡梦中的左学。他揉了揉眼睛,娇声娇气地喊了一声:"妈妈--"钟笔满腔的火气立马消了,回头亲了亲他的脸,"还难不难受?"左学点头,哭丧着脸说:"打针真疼。"脱下裤子,给她看满是针眼的屁股,缠着她撒娇,要她买好吃的、好玩的。病中的他才真正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钟笔一迭声答应,"等你好了,通通买给你,不过现在,你要听医生的话。"护士小姐拿着针筒走进来,示意他打针。左学立即哇哇大叫,恃宠撒娇,东躲西藏,躺在chuáng上打滚,这会儿死都不肯脱裤子。钟笔体谅他是病人,没有像往常一样使用bào力,柔声哄他道:"不疼的,就像蜜蜂蜇了一下。"
左学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抽着气哽咽道:"那我继续生病好了。"被蜜蜂蜇,那他还不得满头满脸是包,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钟笔脸一沉,眼睛一瞪,在他身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哭得这么带劲,是不是想找打啊?"这小子,倒会耍脾气,顺着竿子就往上爬。
左学见苦ròu计不起作用,只得牺牲屁股,任人揉搓。他哪里会怕疼,瞒着钟笔爬树掏鸟窝,砰的一声从上面摔下来,头上起了个大包,揉了揉爬起来,没事人一样,半滴眼泪都没有,照旧活蹦乱跳,到处调皮捣蛋。
钟笔说他皮实着呢,经打经摔更经骂。
左思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吵吵嚷嚷,都快把医院闹翻了,没有cha话。他知道左学从小就聪明,智商超群,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举止老成,客气礼貌,却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这么爱吵爱闹,胡搅蛮缠的xing子像足了钟笔。而钟笔,也不再是他印像中那个十八岁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了,她将母亲这个角色扮演得活灵活现、游刃有余,并且带有明显的个人风格。
钟笔看他打完针吃了药,便说:"既然不是'非典',那就出院吧。"她十分不喜医院的味道。
左学愕然,"不是说还要多住两天吗?"
钟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头道:"谁说的?你想多打两天针我也不反对。"
左学忙说:"当然是回家,回家。"低着头小声嘀咕,"那还用问,当然是左思说的。"钟笔装作没听见。
自有人去办出院手续。钟笔牵着左学的手出来,已是凌晨两点,灯火阑珊,夜风微凉。她不想回左家,今天晚了,赶不回北京,随便找家酒店将就一晚上好了。她和左学磨磨蹭蹭落在最后,正想着怎么开口拒绝,迎头有一辆车子驶了过来,在左思等人身边停下。
一个女子走了下来,鹅蛋脸,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穿着打扮非常讲究,长发盘起来,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只有手腕上戴了一只手表,在灯光下发出内敛的光芒。钟笔站在yīn影里瞟了一眼,看见熟悉的标志,知道是百达翡丽。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但是钟笔知道,她年纪一定不小了。
钟笔对左思身边的莺莺燕燕一向不屑一顾,但知道她叫杨芙林,在自己还未出现之前便跟在左思身边。钟笔想,她也一定不甘心吧,谁会甘心做一个见不得光的qíng人?
杨芙林并没有发现钟笔,一则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二则见她穿着衬衫牛仔裤,平底鞋,头发扎成马尾,样子十分普通,还以为是左家的佣人。她担心地问:"左学没事吧?"当她知道左思半夜三更还在医院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赶过来。
左思瞟了眼身边的助理,没有回答。助理被他看得心里发慌,知道自己多嘴了,连忙退后几步,躲在众人背后。她转头,看见左学,于是上去打招呼--自然也看见了钟笔,准备好的微笑顿时一僵,神qíng有一丝慌乱。
是她鲁莽了,她本不该来。
钟笔反倒不介意,微笑着说:"你好。左学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关心。"要怪,不能怪到她头上。冤有头,债有主,左思是罪魁祸首。她和杨芙林,说到底,不过是同病相怜,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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