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蔷薇(59)

我好半天都镇定不下来,一直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看他,生怕被他看穿太过明显的心思,真是丢脸!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隔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慢慢说:“那你后来怎么又到北京来了?”我迅速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怔了下,随即岔开话题,仰起脸笑说:“我给你讲一个我那时候闹的笑话好不好?你不是一直要听我以前是怎么过的吗?”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维持脸上淡淡的表qíng,没有回答。

我自顾自地往下说:“那时候我跟着周处什么地方都去,难免有些地方比较放纵,嗯,怎么说,大概可以称得上——堕落吧。包厢里的小姐带着客人喝酒服药,寻欢作乐,互相调笑,到处都充斥着烟酒和□的味道。我早已见怪不怪,在别人几经游说下,很有些好奇,于是有一次跟周处说,我也要服药,想试试看到底是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真是如古人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说的大概就是我这种qíng况。他一向都不沾那些东西,不过也没拦着我,反而让人取来纯度很高的药物,然后我就在小姐的指导下吃了。”

宋令韦依旧没什么表qíng,并没有露出不悦或是皱眉的样子,就好像听我说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见我停下不说,反倒催促我:“后来呢?”我看着他笑了一下,接下去说:“后来呀,后来就没有什么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这下倒愣住了,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地问我:“这样就结束了,你闹的笑话就是这个?”我装作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说:“后来我不再去那家夜总会了,因为人人见到我都故意取笑我。周处后来告诉我,我服了药之后,小姐教我怎么摇头,怎么扭身,怎么获得快感,怎么享受。我笨手笨脚站在包厢的中间,迷茫地看着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别人拉着我都动不起来,后来被bī得差点哭出来。

“因为服了药,耳朵听着重金属型的音乐,身体动不起来,整个人非常难受。我出乎所有人意料,一个人傻傻地打开包厢的门,然后蹲在外面的走廊上,‘呜呜呜’地埋头啜泣起来。任凭人家怎么拉都不肯起身,反而哭得越来越大声,把附近的客人全部惊动了,大家像看稀有动物一样围在走廊上看着我。后来还是有人通知了周处,才把丢尽了脸的我抱回去了。后来周处一提到这个事就笑,说我那时候就像没人要的小狗,缩着肩蹲在墙角处,吧嗒吧嗒睁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脸上还满是眼泪鼻涕。我自己倒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宋令韦忽然横过身体,扑上来将我困在他怀里。然后翻了个身,侧躺在chuáng上,手搁在我腰上。我觉得浑身麻痒麻痒,忍不住往外缩了下,我的身体对人一向分外敏感。他不客气地又黏上来。我微恼地推他:“宋令韦,你这人怎么这样?老是占人便宜!”他闷“哼”了两声,没说话。我故意瞪他:“你还要不要听?说完了我可要走了!以后不许再这样bī我了!”什么呀,就知道对我用美男计!

他头靠在我肩膀上,含糊不清地说:“我听着呢。”我继续往下说:“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照样跟着周处去那家夜总会。所有的小姐都分外注意我,抿着嘴指着我笑,连大堂的经理也对我多看了两眼。到后来我才知道大家说的就是‘跟着周处那女孩,就是昨天晚上蹲在门外边哭的那个’,看来那件事是传遍了,所有人全都当茶余饭后的笑料在谈论。我总算明白后,恼羞成怒,再也不肯上那家夜总会,也不肯再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后来人人都知道我对那些鬼药物深恶痛绝,再也没有人敢犯险劝我吃了。”

我心里叹口气,幸好是这样,不然照那时候的我,一心往堕落的地方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那时候的我堕落得连爸妈的坟墓都不敢去拜祭,幸亏现在好了!总算都过去了!他还要追问:“那后来呢?”我不耐烦地说:“后来?再后来不就是现在了嘛!”然后伸出手用力地推开他,抓起被子往chuáng外滚,一个利落的鲤鱼挺身,爬起来就走。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不再看他,一溜烟儿地跑进浴室。他喜欢待在那里就待呗,反正是他自己的房间,我哪有资格赶他走!

我梳洗好随他一同前往公司。店长不在,大家对我的迟到也没说什么。我蹙着眉坐在试衣间里,半天没说话。珠珠探头进来,小心翼翼地说:“木夕,该出货了,卖场缺很多号呢。”我懒懒地站起来,带了纸和笔先出去查缺的号。珠珠跟在身边问:“怎么会少这么多的衣服?有没有头绪?”我叹气:“我真不知道!按理说,像咱们这样的商场,还是很安全的,大厦里都有保安人员守夜的,外人根本进不来。”珠珠点头说:“以前也出过丢货的事,不过一般都是卖场丢一两件,从来没有丢这么多的。”我愈加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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