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171)


说到这里,张奎宿停了停,留了段时间给大伙思量,才又继续说道:“由此可见,这奸贼得符合两个条件,一是他需得知道寨中家眷的行进路线,二是他除却一女别无其他家眷,所以不怕官兵误伤。”
话已讲得这样明白,台下大多数人便已明白过来,便是有那头脑愚笨一时想不通的,待身边的人和他解说两句,也都醒悟过来,惊道:“原来如此!”
张奎宿又道:“符合这两点的,就正是这文凤鸣!他既知那行进路线,又只有一女被冀州官兵留得性命。”
台下众人皆都恍然大悟,缓缓点头。就在这时,忽听得台下有个女子高声叫道:“大当家此言差矣!”
那声音极清脆悦耳,人们不由都寻声望去,却瞧见人群中走出一个青衣青帽的少年来。那少年拨开人群走上高台,台下便已是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来,不由高声叫道:“是文凤鸣的女儿!”
来人正是扮了男装的小柳,她一上台,那原本一直委顿不言的文凤鸣忽地神色激动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似是有话要与女儿说,却苦于嘴被塞住了,只唔唔地发不出声来。
小柳看一眼父亲,眼中虽有焦急关切之意,一时却并未上前营救,只转身向着张奎宿拱手行礼,朗声说道:“张大当家,你刚才说得两点俱都有些道理,只是侄女这里却还有些异议,不知大当家可容得侄女说话?”
这个时候,张奎宿自是无法说那个“不”字,便只沉着脸冷声说道:“你有什么话说?”
小柳说道:“大当家说奸细必然是知道家眷行走路线之人,这一点侄女无话可说。但第二点就不敢苟同了,若那内奸并无家眷,行事岂不更是毫无顾忌?”
张奎宿问道:“那冀州军为何要留下那些年轻女子?”
小柳答道:“官兵劫财掠货,留下年轻女子自然也是为了当作货物一般卖出,赚得银两!”
张奎宿冷笑一声,又问:“若是只为赚得银两,杨贵为何要连夜赶去?他身为青州城守府大总管,什么样的美人买不到?为何会赶在这个时候去买人?又特意命你们各自报出姓名,分明就是为着救出那奸细之女!”
台下顿时有不少人随声附和,小柳心中一慌,顿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正惶急间,却一眼瞧到了坐在台上的鲁嵘峰,忽地记起他也是只有一女,当下也不及多想,忙说道:“便是大当家说得都对,可符合这两点的,却不只是我爹爹一人!”
原本坐在最边上的鲁嵘峰闻言站起身来,往高台中间走了几步,坦然承认道:“不错,鲁某确也符合大当家所说的那两条,可鲁某并不曾做过丝毫愧对寨子之事,大伙若是不信,任凭拷问便是。”
他既然这样说,其独女灵雀便也跃上了高台,安静地立于父亲身侧。
小柳原本只想着洗脱父亲罪名,却不想把自己的好友也牵扯进来,心中顿觉不安,可转头一看旁边被五花大绑着的父亲,也只得暂把这一份歉疚压入心底,走过去将父亲扶起,又取了他口中塞着的布卷取出,叫道:“爹!”
☆、第五章
文凤鸣像是极为懊恼,低声斥责女儿道:“你这丫头,既叫你走,你还回来做什么!”
小柳眼中含了泪水,倔强道:“女儿若是就这样走了,他们必然以为我是逃了,更要冤枉您是那奸贼。爹,是非曲直总有论断,咱们总不能任凭他们空口白牙地这样诬陷!”
文凤鸣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脊背却也挺直了许多。台上一时出现了两对有嫌疑的父女,众人正疑惑间,却忽听得张奎宿向文凤鸣问道:“文凤鸣,你可知为何我明明早已猜到你便是那内奸,却直到此刻才将你揪出吗?”
文凤鸣闻言只冷冷一笑,不肯答言。
张奎宿痛声说道:“我那日自从飞龙陉回来便知道内奸就出在身边,可你我二人十几年兄弟,我不敢也不愿相信你就是那内奸,你会把寨中老少几百口送入虎口!我只怕冤枉了你,纵是我查得杨贵到青州的时间与你进咱们清风寨时间相近,纵是我查到你与青州暗中一直另有往来,我依然不愿相信你就是那内奸!直到你昨日再次与人接头,我这才不得不信了!”
他说到这里便一挥手,吩咐亲信道:“把人带上来给文凤鸣瞧瞧,省得叫他说咱们冤枉了他!”
话一落地,不及须臾功夫,便有张奎宿的亲信扛了一个麻袋上来。那麻袋内装得鼓鼓囊囊,竟还隐隐抖动着。远处屋顶上的陆骁只看了一眼,便凑到辰年耳边低声说道:“里面装得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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