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448)


朝阳子愣了一愣,这明白过来这个“他”指的是封君扬。
辰年垂了垂眸子,又道:“告诉他,以后也不用再来。这孩子先随我姓,等她长到懂事,我自会告诉她身世,到时如何,由这孩子自己决定。”
朝阳子不觉叹了口气,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叫那产婆抱着孩子去了外间。顺平还在门外等信,一听说朝阳子点名叫封君扬进去,不觉大喜,待再回身去找自家王爷,这才发觉封君扬还愣愣地立在窗下。
顺平一时也忘记了规矩,只乐呵呵地向着封君扬招手,道:“王爷,快些过来,王妃请您进去呢!”
不想封君扬立在那里却是不动,顺平忙小跑了过去,立在封君扬身前,又将刚才那话重复了一遍,谁知封君扬仍是没得反应。顺平不觉十分诧异,小心地看了看封君扬,就见他面上虽苍白,神情却已是镇定下来,只是不知为何会是这般毫无反应。
封君扬抬眼,淡淡地扫了顺平一眼,轻声说道:“你过来扶我一把。”
顺平一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强抻紧了面皮,也不敢问封君扬是不是吓得腿软走不了路,反倒替他遮掩道:“王爷也是,哪里有在这里足足立了一夜的?莫说还是这么冷的天,便是没站僵了腿,也得冻得僵了。”
他一面小声絮叨着,一面扶着封君扬往正屋门口走。此刻天色已是大亮,太阳早就越过了东侧墙头,明晃晃的阳光打在人的身上,倒是个雪后大晴天。封君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步,低声问顺平道:“是她叫我进去?”
顺平想朝阳子叫与辰年叫也没什么区别,闻言忙点头,“是呢!”
封君扬心中顿觉亮堂起来,在门口处先解下了身上的大氅丢给顺平,这才自己打了帘子闪进屋里。一抬眼,就见朝阳子正抱着孩子立在外间屋里,封君扬腿脚不觉又有些发僵,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迈步。他停了一停,这才提步上前,屏住了呼吸凑近那孩子,低头去细看她的模样。
小小的,娇娇的,那小手蜷在腮边,细嫩的仿若透明……这是他的女儿,这是他和辰年的孩子。封君扬心中满是喜悦,眼角却不觉有些湿润,想也不想地就往里屋走去,恨不得一步就能迈到辰年身边。
朝阳子身形一闪,正正地拦在了他的跟前,低声说道:“她不想见你。”
这句话犹如一记闷棍,打得封君扬顿是一僵。他愣愣地站了半晌,这才回神,涩然一笑,轻声道:“我知。”
朝阳子又把辰年那些话转述给封君扬,道:“你知道她的脾气,就别硬顶着来了。”
封君扬缓缓点头,没有说话,只复又低下头看那孩子。
朝阳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瞧封君扬这般,他竟是有些心软,想了想,便就把怀里的孩子放进了他的怀里,道:“你抱一抱吧。”
封君扬哪里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手脚俱都僵住,也亏得那襁褓裹得结实,这才能叫他架着胳膊托住那孩子。他怔怔地看着那孩子,只觉得心都软得化成了一汪水,想低下头去亲那孩子,待凑近了却不敢触碰,便就只深深地吸了口气,贪恋地嗅着这孩子的气味。
朝阳子将孩子从他怀里抱过来,道:“走吧。”
封君扬沉默了良久,却是轻声说道:“我想看她一眼。”像是怕朝阳子拒绝,他忙又补充道:“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看她一眼。”
他说得那般可怜巴巴,朝阳子拿他也没了法子,只得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过去看。封君扬缓步走到里屋门口处,伸出手去想掀那隔帘,待指尖触到那微凉的门帘,却又停下了。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未动,最后却是缩回了手,转身往外面而来。
顺平一直在门口候着,不想自家主子这么快就出来了,一时不觉有些意外,“王爷?”
封君扬没有理他,只大步不停地往院外走去。顺平满心疑惑,看看他,又回头看看门内,忍不住跺着脚长叹了口气,这才在后追了封君扬而去。
封君扬带人从山中出来,并未返回宜平,而是直接从太行西侧绕过,奔赴青州,在那里度过了新武三年的除夕。
年前时候,慕容恒已是率兵打下了临潼,就在众人以为他会继续往东,攻打武安时,不想慕容恒却是停下了东进的脚步,只占据临潼与新野两处重镇,与武安的郑纶对峙起来。
慕容恒此举太过出人意料,世人一时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天气寒冷不便战事,鲜氏这才暂停了东进,还有人说是因为鲜氏并不想与封君扬起正面冲突,所以这才止步临潼。封君扬听了这两种说法只是冷笑,他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抬眼看了看屋内的郑纶、崔习、莫恒等人,出声问道:“你们怎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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