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盛世红妆(35)

江子陵的脸忽然红了,继而纸一样的苍白,开始止不住的咳,地上盛开大片殷红的蔷薇。我的脸上挂着泪,手足无措起来,只能抚着他的背,一句话也说不出。

江家的下人簇拥过来,手忙脚乱的服侍二少爷。这样不间断的咳会阻碍呼吸,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是危险而致命的。

六。两心爱

我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房里由呜呼震天的哭喊转为一片死寂。手里握着一枚青糙指环,枕边放着一幅黑亮的青丝绣。

事到如今,比起憎恨唐远之来,我更恨的是自己。

如果我不与唐远之藕断丝连,如果我曾经坚定的告诉江子陵自己是爱他的,那么他即使死了,她也是了无遗憾的。

可是江子陵就这样走了,带着被爱人背叛的伤痛和无尽的绝望,毅然决然的,再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一直以来,江子陵都在为我打算。怕他无法陪我走完一生,想爱又不敢爱,总是一幅客气疏远的样子,却又忍不住真情流露。

很就以后我才知道,江子陵一直在为自己的自私而愧疚。原本他可以劝说他的父母不让我来冲喜的。可是因为三年前在集市上的一个照面,他对我,便此生不能忘怀。他想与我共度余生,即使会死,也没有遗憾了吧。却又担心,倘若自己不能陪我走完全程,我该如何是好。

越是矛盾的爱,越是浓烈。

我想我始终无法忘记,那天唐远之握着她的肩膀说,我是卑鄙,可是我的卑鄙是为了谁?柳如月,你知道江子陵为什么染病?

两年前,为了让你解除与江家的婚约,我买通了江府的丫鬟,每日在他的茶水里参入慢性的毒。因为药性柔和,所以大夫也检查不出。

如月,为你,我什么都肯做。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七。发如雪

我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

追悔莫及是人世间最残忍的煎熬。

唐远之终于忍不住破门而入。然后瞠目结舌的愣住,泪水声声砸在地上。

我目光空洞的看着他,木然的转头望向铜镜中的自己。

伸手捋捋头发,指fèng间一片灰白干涩。

曾经乌黑光亮的一头青丝,短短几天里已斑白成灰。

只有枕边的青丝绣光泽如昔。

一场因爱而生的骗局,最后因了谁的自私,激烈的曲终人散。

我曾经有过一次幸福的机会,可我却来不及珍惜。

八。秋浦歌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枯木灰

(一)

第一次见到沧海,是在郦山脚下的溪水边,他握着燕昭王墓里的古籍,心满意足地笑。我走过去抱膝坐在他身边,直直地望着溪中寡淡的水花。他侧过头来看我,愣住片刻,说,天色已晚,这里荒山野岭,姑娘为何还不回家?

我歪头望他,嫣然一笑,说,我的家被人毁了。我已经,无家可归。

沧海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说,姑娘,如果不嫌弃,跟我回宁府如何?我会照顾你。

我有片刻的怔忡,未想,如此轻易就得到他的怜悯。

但我原本就对此求之不得,于是很认真地点头,送出眼里一泓感激的清泉。

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坐在距我咫尺的地方,瞬间绽放的笑容,倒映在溪水中,宛若春花,让我纠结在心中的怨恨,霎时,烟消云散。僵硬如石的心,仿佛忽然串出一簇火焰,灼热而浓烈。

(二)

一路并肩而行,才知他就是当今丞相之子,宁家的二公子,宁沧海。他奉父亲之命来郦山寻找燕昭王墓,为的是墓中的兵法古籍。

我说,想不到堂堂丞相之子,也要做这种盗墓的勾当。

沧海也不怒,说,所谓物尽其用,我宁愿背负掘先人墓的罪名,也不愿让这些宝物长眠地下。那时,我不知,他这样的人,算不算冠冕堂皇。他却忽然握住我的手,说,你可知道,我此行最大的收获,却是遇见你。

残雪辉映着夕阳晚照的余辉,明媚如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有水纹绽放的痕迹。一漾一漾的,浸透了千百年来单薄的寂寞。

风过花开,相思成灾。

(三)

我成了宁府的侍女。即使沧海对我宠爱有加,仍然不能得到丞相的应允,娶我过门。

沧海曾经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本想说我没有名字,却忽然想起凌司送我的两句诗:奈何树无对,雪无雨独炎。

我将刺着字的绢递给沧海,他凝神思忖片刻,说,原来你叫木灵。

木灵。原来这就是凌司给我的名字。

我微笑,其实这并不是很难的字谜。只是,我一直未曾放在心上。想起与凌司相依相伴的岁月,心底渗出细碎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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