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晨(33)

舒畅颤微微地推开车门,抱歉地对着胖子苦笑,“对不起,我……”

“没……没关系……”刚刚还怒火中烧的胖子突然惊慌失措地连连摆手,往后退着,“你的车也有损伤,我们……我们就两不追究了。”

说完,他扭身就往回跑,鼓动了两下车。车象个残破的电娃娃,换了新电池,咣当咣当地开走了。

舒畅愣愣的,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扭过身,从后视镜中看到一张血迹遍布的脸,吓了一跳。原来她刚才一涂一抹之间,把脸上的血弄花了。

她从包里找出纸巾,小心地把脸上的血迹擦了擦,这才看出额头磕破了个口子,血仍在往外奔涌。

捂着额头,站在熙熙攘攘的街边,路灯昏黄,夜色阑珊,舒畅无声地笑,笑纹从她的嘴角扩散开去,像水波一圈一圈地向外荡漾。她曾自信十足地向裴迪文说,工科生最冷静,最理智,不为情绪所左右,在任何时候都能思维清晰,是法治记者的最佳人选。

因为不要负担后果,才能信口开河。

现在,一个杨帆,就成功地快把她逼到崩溃的边缘了。

舒畅咯吱咯吱地咬着牙,使劲憋住眼里的泪,从来没有觉得自已会这般孤单,这般无助。这个时候,竟然想不起来能有一个能为她收拾残局的人。路上的行人看过来的眼神,要么是好奇,要么是漠然,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友好地问下她可需要帮助。

舒畅命令自已镇定,她绕到前面,看到前照灯破了,车漆被撞掉了几块,保险杠松动,有一块凹了进去。

不心疼钱,不嫌麻烦,她不就流了点血、破了点皮,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就已万幸。

她只手努力地从包中摸出手机,给维修店打电话。幸好奇瑞是大众车,维修点满大街都是。

不一会,师傅就过来了。

看到舒畅这样,师傅先把她送到附近的诊所,然后才把车开走。

“师傅,能不能麻烦快点,我的工作离不开车的。”舒畅追在车后,对师傅说道。

师傅潇洒地挥挥手,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看上去健康、无忧无虑。

很惨,额头fèng了三针,没打麻药,舒畅疼得差点背过气去。医生开了包消炎片、紫药水,关照不要碰水,三天后来拆线。

从诊所出来,都已九点了。外面暴雨如柱,狂风怒嘶,树叶漫天飞舞。

于芬打电话来问怎么还没到家?

舒畅在雨声中期期艾艾地说,今晚不回家了,找胜男说说话。

“胜男刚刚还打电话来找你。”

“哦,我们现在碰上了。”舒畅脸一热,怕妈妈再追问,慌忙挂上电话。她这一身狼狈,如果回家,于芬和舒祖康不知会吓成什么样,她暂且找个地方躲躲吧!

首当其选的人是穆胜男。

没想到,穆胜男人在省劳改局开会,体贴地问她要不要带点省城特产―――板鸭和水萝卜。

“你看着办。”舒畅苦笑。合上电话,站在诊所的门廊下,她浑身乏力,头昏眼花,一鼻子的酸楚。

“小姐,要车吗?”一辆的士送病人过来,看到了她。

她怔了怔,冒着雨跑了过去,沉吟了一会,说了个地点。

车在雨中,象条船似的游着,在一幢高档公寓前靠岸。

舒畅抹了抹头发上的雨丝,进电梯,直奔十六楼。

“谁呀?”许久,高大的原木门里传来女人慵懒的问话,门轻轻开了一条fèng,“舒畅?”谢霖惊愕地瞪大眼,如水的真丝睡裙半敞,露出如雪白般的肌肤。

“如果方便,就留我一宿。如果不方便,我去住宾馆。”

谢霖眨了眨眼,“你发什么神经!”她一把把湿淋淋的舒畅拖进屋内。

迎面的墙上,是一帧大幅的时装照片,取女人整个倾斜的侧面,俏肩蜂腰,微张的盈红的唇,饱满而色泽鲜丽,修长的双腿,迷离的眼神。室内的家俱都是浅栗色的,黑色的真皮少发上,斜搭着一块苏格兰大花格绒毯,拖至地上,沙发下面的整张地毯是玫红碎花的。

一侧的茶几后面,是宽大的龟背竹和花叶橡皮树,树繁叶茂令室内充满生气。

树下,有一个黑色的大挎包,上面印着一行字“滨江电视台”,旁边是架摄像机。

“我……我还是走吧!”舒畅说道。

谢霖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羞窘,“矫什么情,来了就来了,我这儿有客房,你睡你的,听到什么声音,不要太惊讶就好。”

舒畅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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