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108)

他从书案前起身,不着痕迹的把公文收好,笑道:“子云来了?”

萧子云微微欠身,道:“子云想起自从回来还没正式来拜访表哥表嫂,特来拜访。”

只见她手微提裙摆,双脚前后小交叉,膝将曲未曲,颔首端庄地笑。

我见她风姿绰约,忍不住偷偷学着提裙交叉步法,差点飞摔出去。

范天涵仅是点头。

萧子云又道:“其实子云此趟来,尚有其他事想问表哥。”

范天涵道:“何事?”

萧子云望我,我回望她,让我留你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做梦。

她移开目光,对范天涵道:“表哥可还记得我那枉死的丫鬟小红?”

我与范天涵对视一眼,是被你劈死的丫鬟小红吧。

范天涵道:“记得。”

萧子云道:“表哥可是在怀疑我?”

我咽一咽口水,这开门也太见山了罢?愚公都该吓一跳的。

范天涵倒是镇定:“何出此言?”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字条,“此乃那日我与段展修狩猎时不慎射中的鸽子脚下缠的纸条。”

范天涵皱眉接过。

我悄悄往门口移动,眼看左脚已跨出门槛,范天涵一声呵斥:“站住!”

我只好停住脚步,喏喏道:“我想起我厨房里给你炖汤呢,得去瞧瞧火候,你们聊你们聊。”

语毕我抬脚欲走,范天涵怒斥一声“回来。”

于是我灰溜溜转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便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我可以……解释。”

那日,和风习习。我饥饿万分,让宝儿去厨房替我偷食物,宝儿却是哭哭啼啼回来,他言厨子买了一笼子的鸽子,准备炖鸽子汤。我不解,鸽子汤很补很好喝,她哭甚?宝儿道那些鸽子用无辜地小眼睛望着她,使她内心烈火般煎熬,忍不住流下同情的泪水。

于是我无奈,拖着饥饿的残破身躯与她去厨房。我认真地与那些鸽子对望许久,只觉得它们生得实在是美味。但在宝儿的恳求下,我还是叼了块糕点帮她把鸽子笼偷偷运到府后的林子里。

清晨,我们放飞一群白鸽。

只是,有只白鸽它说甚都不飞。

于是宝儿道:“小姐,它会不会是一只信鸽,非得往脚上绑东西才会飞?”

我不晓得,但还是道:“亦是有可能的。”

于是宝儿找了张纸片绑上去,它还是不飞。

宝儿又道:“莫非它非得纸片上写字,闻到墨香它才飞?”

无稽之谈。

于是宝儿又找了笔墨写了字条绑上去。奇迹的是,那鸽子还真飞了。

真是只任性的鸽子……

后来我问宝儿写了些甚,她言:杀人者,萧子云。

……

“清浅!这究竟怎么回事?”范天涵又斥一声道。

我叹口气,总有一日我会被宝儿送上黄泉路。

正在我脑子飞快转动之际,萧子云已哭上了,只见她香肩颤颤抖,贝齿咬朱唇,泪珠颗颗滚。

范天涵给我使了个眼色,明显地诉说着:你快点掰,你掰慢了就该我哭了。

我哈哈一声大笑,道:“哎呀,这个宝儿真是的。其实是这样的,那日我听府里的下人神神秘秘地凑在一起讲着什么事,我一过去他们又惊慌地散开了,这种异象维持了好几日,有日我实在好奇便让宝儿去探听,岂知宝儿回来之后却是一付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顿了一下,朝范天涵勾勾手指,他不明所以地凑近一些,萧子云一双泪眼虎视眈眈。

我道:“我口干,把你书案上的茶递过来给我润嗓。”

他磨着牙把茶盅递给我,我笑眯眯啖了一口,续道:“宝儿言,近来府内巡夜的家丁总是遇见怪事,像是无风灯笼却忽然熄灭,像是地上无不平之处却绊脚……”

眼见他们二人听得入迷,我缓缓放沉了声音:“像是西厢房里常常传出幽幽的哭声——我死得……好冤啊……我死得……好冤啊……”

我偷偷瞄一眼萧子云,她已是白了一张脸。

我又沉沉道:“某个夜里,某个大胆的家丁在听到哭声时,偷偷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扒着窗户往里看……岂知那屋内的女子……她……她也正扒着窗户往外看……他们二人他们二人隔着一张窗纸,她的左眼他的右眼,对看!”

萧子云踉跄倒退了两步,我悄悄凑近了她,在她耳旁低声道:“那女子的左眼,缓缓地流下血泪,她缓缓地往后退……那家丁望真切了,她……她……便是……便是那……”我忽地拔高声音:“枉死的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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