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云山待景年(23)

李用又道:“我一见天色不好就着了急,又顾及侯爷和林姑娘的清誉,也不敢带人来,只去找了商将军。还好侯爷和林姑娘没事,真是叫我们白担心了一夜。”说到这里,李用嘴角竟微有笑意,想到那里去了,自不必说,一眼就看得出来。

林芷溪此刻也顾不上计较,只怯怯地问商容:“我父亲,他……”

商容说道:“林伯父只怕也是一夜未眠。”

林芷溪暗暗心痛却又担忧,也不知道,父亲如何教训自己。她想起偶有一次,与绯颜出外晚归了半个时辰,他就罚了自己三日不能出门。

林芷溪这厢担着心,却浑然不觉自己的手还握在元赫的掌中。李用贼眉鼠眼的偷瞄了数次,林芷溪才意怔过来,忙不迭地要抽出来,元赫低哼了一声:“过河拆桥。”林芷溪脸色一红,只当没听见。

好歹是走到山脚,已经看见竹林。李用与商容去牵了马来,林芷溪跨上流云长出一口气,终于熬到头了。

若有所思

回到府衙,林芷溪急忙去见父亲,林济舟果然是一夜未眠,红着眼睛等的心急如焚。见了女儿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脸色却极是难看。

林芷溪理亏词穷的站在父亲面前,低着头,看着一双泥鞋在灰白石砖上留下的几个泥团,静静地等着父亲大发雷霆。半晌却没有动静。她抬头看去,只见父亲紧紧地盯着自己,眼中血丝遍布,她顿时心里一软,怯怯地说道:“爹爹,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济舟思忖了半天,那话虽然作为父亲难以开口,却也不能不问。

“你,与侯爷一夜未归,可有,可有什么逾越之事?”

林芷溪早已料到父亲必定有此一问,真的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番光景,她脸色一红,低声说道:“孩儿只是与他在一处民居借住了一晚,并无什么逾越礼节之事。”

林济舟明知道是自己多虑,待真的听见女儿亲自说出来,才算彻底放心。

他长叹一声,终于安心坐到了椅上,慢慢说道:“还好是在这里,熟人甚少,只有商容知道,否则,你,哎。若是你母亲还在,我就不去操这个心了。”

林芷溪一听父亲语气有些伤悲,忙上前安慰父亲:“爹,我与侯爷本就没什么,再说商大哥乃是君子,断不会去嚼舌根。”

“人言可畏,上元节一过,你也满了十七,还是早日出阁,我才放心。”

林芷溪脸上飞起红云,声音骤然低了下来:“爹爹!”

“我心里早就为你选了一人,也是你娘生前的主意。”

林芷溪极是震惊,原来父亲早就选好了人。她咬住下唇,顾不得含羞,低声问道:“是谁?”

“你不用担心,并不是陌生人。他一定会对你好。”林济舟有些疲惫,没有细说。

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是谁,林芷溪有些急了,却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既然父亲说是熟悉的人,那就应该是哥哥的几个友人了。她心里想了一遍,景仲是最出挑的,姿容无双,人如美玉,但他已有妻室,父亲断不会考虑。似乎,商容的可能性很大。父亲言谈之间对他颇为赏识。他相貌清俊,文武双全,对自己也很好。他,莫非就是父亲选中的人么?可不知道为什么,林芷溪心里却没有欣喜,隐隐有些失落。

“你去换换衣服,看你弄成这副样子,哎,幸好商容不是外人。”林济舟的话更让林芷溪的猜测加深了几分。

她低头走进里间,脱下外衫,拿在手里,泥泞浸过的衣衫上,蓝色的暗纹在泥渍中若隐若现,象一条不明朗的思路在心里蔓延。林芷溪一阵心乱,将衣衫放下。然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将换下的衣服放在盆里端了出来。林济舟目光扫过盆里的那件衣衫,心里仍是有些忧虑,自打从李用那里知道侯爷带着女儿单独出去,他就隐隐有些担忧,及到后来,雨势一起,他更是如置焦碳。他想了一夜,终觉得侯爷这么做有悖常理。除非是,他不想多想却不能不想。可不管怎样,立刻离开应是明智之举。

他叹口气转过身,看着窗外说道:“溪儿,人生在世,贵有自知之明,能把握的好好把握,不能把握的不要勉强。不合适的东西不能要,否则,早晚也终归不属于自己。”

这话重重地落在林芷溪的心头,她明白父亲的话中隐语,她又何尝不知?她与他,不过两颗星偶然在同一片天幕上闪烁出一片星光,又如同一只雄鹰飞过时与一只黄莺的身影在地上重叠,然后,各有各的路径。她心如明镜,却又情不自禁被镜子上的五彩霞光所迷惑。

“爹,我去洗衣服。您去睡一会儿吧。”林芷溪说着快步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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