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云山待景年(35)

赵凿朗声大笑:“索性洗个鸳鸯浴算了。”

婉清与林芷溪俱是女子,一听那三个字都羞的耳根发烫。林芷原拉着妹妹出了新房,到底忍不住,在她头上敲了几下。

紫扬殿里清风徐来,元玠坐在上首。龙袍用金线织就,斜进殿里的明晖在他身上映射出一片含蓄的金光,象是朝阳下波光粼粼的一泓江水。他,人如朝阳,光华夺目。

下首坐着枢相顾况正,其子顾宁远,靖安侯元赫。

“召几位来,是想说说南北的战事。虽然你们都上了折子,我心里有数。不过,宁远和元赫也互相通个气。”

顾宁远随昭王元玮在允江城待了数月,也是昨日刚回京。

顾况正扫了一眼元赫,又看了一眼儿子。顾宁远领会了父亲眼中的意思,说道:“还是靖安侯先说说云南平叛的事吧,允江城的事,臣一时半会怕是说不完。”话里有话。

元赫心里一紧,看来自己的担忧并不多余,元玮必定有什么动作,顾宁远打算禀告,却不欲自己听见。

元赫将云南的战事大致说了一遍,元玠自然早就从折子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对云南一事并不太放在心上,北汤却是心腹大患。他本想让顾宁远详细说一说情况,好听听元赫的看法,那知顾宁远却想要私禀,他心里也是一紧,莫非元玮真的有什么动作。顿时有些心乱。他本坚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真的事到临头,想要做到一个“信”字,却太不容易。

元玠心神不宁地听元赫讲完,看了一眼顾况正。顾况正点头道:“靖安侯已布置好善后,看来云南的局势暂且可以安心。皇上只需全力防备北汤。”

元玮自出兵允江城一直上着折子,看似平静无波。北汤撤兵之后,元玠便下令大军回返,元玮却以防备北汤反复为由,要再守两个月,两月期限已到,他却先打发顾宁远回来。元玠急着了解允江城的内幕,对元赫说道:“一路辛苦,你先回去歇着吧。”

见元赫离去,顾宁远这才开口:“此次回来,臣着实有些事要单独禀告。只是一来没有凭据,二来,也怕传到昭王耳中。所以方才没有当着靖安侯的面说。”

“说吧!”

“昭王去了允江之后,操练兵马,衣不解带,夙兴夜寐。臣深感昭王一片为国之心,实乃我景朝之福。”

“北汤退兵之后,臣以为,我军退兵也是指日可待。昭王却按兵不动,操练依旧。臣也以为,昭王乃治兵良将,小心谨慎乃是对的。及到后来,臣却有些看不懂了。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战事已停,他却依旧拿着朝廷的兵饷私下里招兵买马。而且,已到了回京之日,他却打发臣先回来。臣留了个心眼,在他手下安了个人,前几日收到密信。昭王带回来的十万大军,中有三万是新招的,精锐的三万他留在了允江。”

元玠大惊:“也许是留下防备北汤偷袭的呢?”

“那,他可上了折子请示皇上?”

元玠皱眉,这事确实蹊跷,他若是坦荡地上了折子,此事倒是一件好事,为何私自如此?

顾况正接道:“皇上,还是火速催他回京才好,到了京城,什么都好说。”

“他已在路上。”

“带着十万大军回京,皇上还需防备。”

元玠后背突然渗出汗来。

“幸好靖安侯有七万兵马。不过,皇上对谁,都要防备,靖安侯也要小心。”

元玠一阵心烦,元赫与他一起长大,元玮是他的弟弟,难道都要这样防备?那还有谁可以信任?一阵凄凉烦躁袭来,他一挥手:“你们退了吧,我再想想。”

御花园里春色浓艳。

身后的太监宫女,大气不喘,亦步亦趋。花间柳下,遥见环肥燕瘦的绰约丽影,低头敛眉,疏远的恭敬,拘谨的逢迎,压抑的期盼,处处如此,千篇一律的面容,看不见心。

他叹息,憋闷,郁郁。他并不想坐这个位子,越来越不想。北汤,如同一块巨石,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时刻戒备,睡梦里亦不得安稳。

朝中,谢太尉,顾相两党相争。他将兵权交给最亲近的两个人,兵符出手,却要收回信任。皇帝,这是一个劳心劳力的位置。皇宫,也是一个金丝笼,后妃们抱怨宫门深似海,其实他才是被圈的最死的那一只鸟。

秋千架上传来童声:“再高点,再高点!我要碰着那朵花!”

元玠嘴角终于浮起一丝笑。

众人只看见一抹明黄就忙不迭地跪到一片,不必看到他的面容。

“父皇!他们都跪着可没人推我了。”五岁的丫丫有些噘嘴。

“都起来吧!”元玠笑着走过去,推了女儿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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