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云山待景年(74)

“傻孩子,事已至此,说什么气话呢。那女子在他府里已经三年,想来感情也很深厚,现在又抢先有了身孕。看来是个有心计的,我担心你入了侯府,日后的日子也是一包闲气。”

芷溪已经不想去想以后,脑子里团团绕着的就是“身孕”二字。心越纠越痛,还有说不出的失望和绝望。

“孩子,女人的命就是如此。男人今日说爱你,转眼就可以另寻新欢。爱,反而不如不爱,有爱就有怨,有自己的血脉才是要紧。”

储满的泪涨的眼眶都已痛了,芷溪微微昂一昂头,强笑道:“姑姑,芷溪不想再听此事。”

“好,此事不再去提,只是和亲的事怎么选,哀家实在是棘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三人都是我的至亲,我如何割舍得?”云太后看向她,眼神深沉有一抹痛还有许多期许。

芷溪看着她的眼眸,心沉了下去。她缓缓低头,静默的殿内时光似乎无穷无尽。云太后眼中的期许和没有说出来的心意在她心里如皑皑白雪上再加重重冷霜,让她从心里到身上都是刻骨的寒意。一颗泪终于忍不住,顺势而下落到手背。她心里渐渐生出一股决绝,抬起头,迎上云太后默默无言的期许目光。虽然叫她一声姑姑,然而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亲近。十年的分离,已是不可再挽回,同她的亲情,同元赫的青梅竹马,都是遥远的记忆,而那份记忆也离她远去,不过是渺茫一片云海,云散人散。

眼下和亲的人选,三个之中,怎么想自己都是应该放弃的一个。阿珂与哥哥刚刚定下婚约,而丫丫,天真孩童,如何能跋涉千里?自己,不过是她的侄女而已。而眼下,唯一能让自己想去抗争的理由也已经消散。她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强:不如离去,不如离去……索性成全别人,自己,已无所谓。

她突然笑起来:“姑姑,阿珂和我哥哥情投意合,情趣相当。实在是一对神仙璧人。丫丫年幼,如何能离开父母远到塞外?芷溪,命运一向多舛,不多这一次。也许塞外原野才是我的最好归宿。”

“芷溪。”云太后长出一口气,泪潸然而下,哽咽起来:“我对不起你。”

“姑姑别这么说。皇室里多是身不由己,芷溪谁也不怨,反倒荣幸可以为两国结盟做一枚棋子。”

云太后无语泪流,将她拥在怀里,心里的愧疚绞痛起来,却无可奈何。她只能如此。

“姑姑,我想回林家一趟。”

“好。”

芷溪神色平静,起身告退。殿外,雨丝仍密,她来时的油伞却孤单地放在回廊下。云太后心里一酸,拿起油伞疾步追上芷溪,罩在她的头上。

芷溪回眸一笑,接过伞,姗姗而去。淡绿色的绸衫如一道春光在雨色里朦胧起来。云太后眼眶一热,久久凝视,直到她的背影隐与雨帘。

大雨磅礴之后,细雨如雾。芷溪走上玉石桥,看着水面层层的涟漪,心也一刻不可平息。骤然的打击接踵而来,痛苦到极致,她只想笑,笑自己的痴念和单纯,也笑自己的时运。如果不与他失散,如果早重逢,或者永远不重逢都很圆满,为何偏偏是现在?也好,自己远远离开,眼不见,心不痛。他自有他的心爱,也有他的子嗣,当年的婚约只当是一场玩笑,时过境迁,他何必禁锢与此?

她笑着取下腰间的香囊,轻轻扔了下去。一颗红豆从香囊中落出,在水面击起一个小小的涟漪,瞬间和其它涟漪揉在一起,缈然无影。

第二日,从太后宫里传来消息,东平郡主要和亲契丹。

元玠匆匆赶往慈宁宫,第一次在云太后面前面色大变,声疾色厉。

“母后这么做,岂不是陷儿子于不仁不义么?母后也不守信用么?她与容山早有婚约。容山回来,舅父进京,朕如何对他们交代?”

“此事你以为哀家不难过,不为难?可是国事为重,阿珂是我女儿,丫丫六岁,你说谁去合适?”

元玠无语,只有怒色。

云太后缓了一口气,道:“容山,自有满京的名门闺秀任他选,男人有几个非一不可的?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只当他没找到阿晚就是了。你舅父并不知道阿晚找到,等他来了,我只说因为阿珂的亲事让他进京。”

“容山对芷溪情深意重,他等了十年,难道母后忍心拆散他们?”

“天意弄人,看来他与阿晚真的无缘。皇上,你想做个好哥哥,好父亲,对容山也想仁义,可是你是皇上,你身后有大片河山,无数百姓,你对的起一个两个,以后要对不起无数个。我当年费

了无数心力将你扶上龙椅,不是让你做好人,而是做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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