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隐(17)

“快吃吧。”

他为她盛好米粥,放在桌子上,又剥了一个鸡蛋放在碗里,鸡蛋瞬间沉没在白白粘粘的粥里,象是提起的心又安安生生地放在心胸之间。

小词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并不宽厚,却挺拔如岭,让人安心,似乎天若塌下,他只手能擎。

她慢慢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很想伸开双臂环住他的腰身,贴在他的背上听他的心跳。可是,想起空空台上的那个吻,想起昨夜他的落荒而逃,她只有苦笑。

“吃了饭,先去买一匹马。”

“为什么?”

“我怕驮不动两人。”

小词咕哝了一声:“昨夜不就驮动了。”

计遥不吭,两人共乘一匹,只怕过几天就要传出某某侠侣闯江湖的闲话。他却是不好明说,小词是个随心所欲的性情,自小又在山里自由惯了,那里知道人言可畏。他扭头看了她一眼,指指桌上的粥。

“买了马再给你买件衣衫,你这样子可赶上小叫化子了。”他眼中明明带了怜惜,口气却生冷。

小词看看自己的破裙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与他对面而坐,吃一口粥便不自主地看他一眼。窗前明光洒金,他的眼中也有细细碎碎的光芒,安静的晨光给他清秀的脸庞凭添几分俊逸。

此刻,他象是一把入了鞘的名剑,敛了锋芒。屋里静谧一如锦绣山的空寂,她暗暗期愿,此刻平安静好的辰光若是一世般久长才好!而他,触手可及。

吃过饭,计遥带着她去马市。一路上,春光明媚晃人眼帘,而春风轻拂则如情人之手,抚摩的人无处不服帖。

马市上人并不多,计遥挑了一匹马回过头来,对小词道:“过来试试。”

他站在骏马之侧,阳光下微微眯眼,马骏人逸。

小词依言走过去,他轻托她的胳臂,她身子一轻,坐在马上,不知为何突然一阵眩晕。眼前有金光闪烁,她一把扶住计遥的手,跃下马。

“怎么了?”

“我有些不适,头晕。”

他问了一句:“撑着了?”

小词横他一眼,没听说过吃撑了会头晕。

他扶着她的胳膊,四处看了看,说道:“去找个医馆看看吧,或许是受了惊吓。”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的主儿。小词勉强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步子,忐忑地说道:“这症状好象是中了毒,不过,我这几天吃的饭菜都特意留意过,并无下毒的迹象。”

计遥目光一冷,思忖片刻说道:“舒书,放任我们离开没有追,莫非就是因为对你下了毒,知道我们要回去找他。”

小词面色一白,咬牙跺脚地恨道:“卑鄙小人。”

计遥手紧长剑,朗然一笑:“他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笑如一片冰山上的暖阳,将她刚刚生出的一丝恐惧融散了。

画眉山庄,舒书负手而立,似在迎接贵客。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看着小词:“去而复返,看来你真是冰雪聪明,秀外惠中。”

明明是赞誉的词从他口中却带着凉意。不知为何,一见他,小词就觉得手脚发凉。她站在计遥的身后,握住了他的手掌。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任由她紧紧握着。

计遥开门见山:“你对她是不是下了毒?”

舒书眉梢一扬:“没有。”

小词怒道:“胡说!我虽然不是什么杏林高手,简单的中毒症状却还分辨的清,你到底施了什么手段。”

舒书粲然一笑:“我知道你师父是下毒的个中高手,自然,你多少也通晓一二,所以我并没有费心给你下毒。你那毒,是自己惹上的,可怨不得我。”他摇开折扇,笑的很得意,也很无辜。

小词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中了毒。仔细回想,却不知道何时沾上的。

计遥长剑一挥架在了舒书的肩上,剑刃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出乎意料,舒书竟根本不去躲避,只用两只手指夹着剑刃,笑了一声,神色不惧。

“她前几日咬了我。我忘记说了,我的血有些毒,虽然不致命,却也时不时地让人晕一晕。不过时间长了,到底怎样,我也不清楚。“

“你!”小词恶寒,原来竟有这样的人,果然是恶人,连血都有毒!

“把解药拿出来。”计遥对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厌恶,懒得与他多说,只用手里的剑说话。

舒书用手指夹着计遥的剑,气定神闲:“解药我自然是有,不过我想请计公子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请她的师父来画眉山庄一趟,无他,不过是想请她为我一个朋友治病,听说她是唯一能治此病的人。”

计遥略一迟疑,看了一眼小词,道:“好,你把解药给她,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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