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恨嫁(16)

他强作镇定:“二弟妹,你怎么会到此?”

徐昭星笑回:“哦,我在福星院收拾夫君的大书房,听闻大伯和小叔在此宴客,特来瞧瞧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

宴客厅里一共就三个男人,方才和她说话的和另一个长的有些相像,都长了一双和蒋瑶笙类似的丹凤眼,想来剩下的那个便是慧珠口中的章先生了。

据说挺有名,字清烈,她前几日看的那本小闲书,就是他写的。

徐昭星便对着他道:“这位先生,招呼不周,还请海涵。”

章得之拱手行礼:“夫人客气!”

蒋恩的眼皮儿直跳,不悦地道:“二弟妹,快快回去,前院可不是女人家该来的地方。”

徐昭星但笑不语,缓缓走到章得之的桌案前,执起酒壶,替他斟满酒盏,这才柔声问起:“先生乃大儒,小妇人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像洪氏之霸道,余氏之乖张,在外男面前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这一向温顺的徐氏,居然也能咄咄逼人,实在让蒋恩和蒋威惊讶不已,再想制止,已晚矣。

“夫人有什么想问的,但问无妨,清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章得之本打定了主意,任那蒋家二兄弟如何下套,都不会趟蒋家的浑水。可如今,他改变了主意。

徐昭星冲他温和一笑,随即转了转身子,面对着蒋氏兄弟,目露凶光:“人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只是不知有没有这样的说法,寡妇没有儿子,公婆也不在人世,那这必须得服从大伯或者小叔吗?哦,还有个前提,兄弟三人已分家。”

蒋威还好,只是惊诧,蒋恩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灰色,指着徐昭星,“你”了半天,说不出其他的话。

徐昭星冷笑,阴阳怪气:“哦,我也是听说的。听说,我家大伯和小叔要背着我,给我请一座贞洁碑呢!这么大的殊荣,小妇人惶恐,并不敢要。”

☆、第九章

“二嫂,我和大哥是一心为你着想。”

也就只有蒋威能完全没有压力,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徐昭星明显不相信,问他:“当真?”

蒋威正经脸:“自然是当真。”女人都是好糊弄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懂得什么。

这时,蒋恩也缓过了神,附和:“是啊,二弟妹,你可千万别想歪了。”

徐昭星却将眼睛一瞪道:“大伯不说,我还真没往其他地方想,大伯这一说,我想到的就太多了。其实立不立贞洁碑,我也不甚在意。只因我一直觉得这人生坎坷啊,过着太没意思了。等到贞洁碑立起来了,我准备试一试碑够不够硬,能撞死当然是最好,要撞个半死只能算我自己太不走运了。”

蒋恩气急败坏:“二弟妹,你怎地如此……”

如此什么,徐昭星懒得听他说,转过头便又和章得之搭话:“我还要拜托先生一件事情,听说先生是议郎,若哪天先生得圣上召见,烦请先生帮我说句话,就说宣平侯府福气太薄,要把侯爵之位还给圣上。圣上若是不相信,我这里手写了一封信,还有信物。”

她一面说,一面从袖笼里拿出那封事先准备好的信,还顺手解下了悬在腰间的白玉如意,双手替了过去。

心里害怕的要命,生怕这章什么先生的不肯接。

好在,他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徐昭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东颜朝没有明确的庶子不能继承爵位的说法,说的是侯死子继,侯死无子,则侯的同父兄弟可以继承,但决定权在圣上。

老宣平侯死的最早,蒋福死的突然,据说圣上已经拟旨准备册封了,却只能留旨不发,原以为会追封的,谁知竟也没有。

对于大房和三房来说,蒋福没有被追封,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

可圣上这一忘,倒像是把整个蒋家全部都忘记了。

说什么女人的心海底针,上位者的心那是比女人还要女人啊。

如今,这蒋家的老大和老三共同在意的除了侯爵之位,想来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蒋威恨的牙直痒痒,徐氏这是要釜底抽薪?一个女人,太不自量力,若不是碍于章得之还在,他早就叫来小厮将她扭回后院去了。

他抬手制止了想回应徐氏的章得之,怒道:“二嫂说的是什么话?男人的事情,二嫂个女人还是妄议的好!”

他原还想将那已经到了章得之手中的信笺抢回来,不料,那章得之接过信笺,便郑重地贴身放好。

另一厢的徐昭星还在这时脖子一缩,像是唯恐谁会来打她一样,弱弱道:“我也只是猜想,夫君都死了将近十年,宣平侯的位置还是无人继承,想来圣上的意思……”点到为止,便往章得之的身后躲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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