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门之下(108)

未能得逞,那几大都护府最后好话都说给了自己,并未替他的安北都护府说过半句话,反而是争着去朝中要钱了。

他一路走到今日,从不相信天底下会有平白无故的好事。

朝中尚且讲利益,何况是本就重利的商人。

一家本就财力过人,如今又在北地各处蓬勃的商号,尚不完全知根知底,已与都护府扯上诸多关联,还渗入了民生关节。

北地多年艰苦,刚有起色,他不得不谨慎。

栖迟却还站在小案旁,想着他的那句话。

她不好问得太过详细,自然也不知他要探什么底,一时反倒更没底了。

她往屏风后看,伏廷没完全走进去,半边身体被挡着,这半边刚解开的军服搭着,他低着头,在松袖口。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转头看了过来,手上未停,眼睛盯着她:“还有要问的?”

栖迟不好再问这个,否则便太明显了,她问了别的:“瀚海府有何值得一去的地方?”

伏廷听到这问话,眼在她身上又是一扫,心说今日她是怎么了,尽问些不相关的事。

却还是给了回答:“能去的地方很多,但方便的大约也只有佛寺。”

“什么佛寺?”她问。

他说:“你先前去过。”

栖迟想了起来,她也只去一家佛寺,就是城外那家,沉思一瞬,提议说:“不如去那佛寺中住上些时日如何?”

伏廷转眼看来:“为何?”

栖迟轻声说:“在府中也感受不到什么春光,料想在外会好一些。”

这是这是随口找的理由,也不知他是否会答应。

伏廷抿着唇,脱着军服想,这似乎还是她头一回提要求。

栖迟正看着他,在等他回答。

他看了看她的脸,点了头:“我会叫小义安排。”

“好。”栖迟说完,在案边缓缓坐下,没料到他竟爽快地答应了,又悄悄看他一眼。

心想:还说他是莽夫,但这男人莽夫的时候大概只在c黄上了,心思分明深沉的很,否则又如何会来这突如其来的一步。

第二日一早,罗小义收到他三哥传令,做好了安排,赶来都护府。

一行仆从已将马车备好。

他在门口等了片刻,看见他三哥走了出来,快步迎上去说:“三哥,寺里已打点过了。”罗小义说。

所谓打点,就是叫选好的两队兵身着便服护在寺外,这是伏廷的吩咐,既不妨碍他人正常进香,也可保证安全。

他说完又道:“嫂嫂怎会想起去寺里住了?”

伏廷说:“她想去就去。”

罗小义笑起来:“三哥果然还是疼嫂嫂。”

他扫来一眼:“去开路。”

罗小义笑嘻嘻地去前面上了马。

栖迟走出府门来,身上披着件湖绸披风,看着伏廷:“我好了。”

伏廷点头,伸手扯了马缰,翻身上去。

新露秋霜一个打帘,一个放墩,栖迟踩着登上了车。

……

一早,寺院里还无人上香,安安静静。

山门大开,众僧在列。

住持听闻大都护与夫人竟要来寺中小住,早就领着僧侣们候在山门前恭迎。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方见得一行人登入山上来,住持忙迎上前去见礼。

“大都护,夫人,请——”

伏廷走前,栖迟跟在后面,随着住持入寺。

她看他今日身上换了件玄黑军服,身上挂剑,比起往常愈发一身寒冽,入殿前,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伏廷回头,见她在他腰上看了一眼,明白过来。

她是提醒他别吓着寺里的僧人。

他将剑解了,抛给近卫,才随住持进去。

住持一路做请,引着二人到了后院禅房前,呼了声佛号,停下说:“得知大都护与夫人要来,特地空出了寺中最好的两间禅房,只因寺院乃清修之地,只能冒犯请大都护与夫人分房住了。”

栖迟闻言,多少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先看了一眼伏廷。

他目光沉稳,一如平常:“知道了。”

住持道了谢,退下了。

他在此时转头看来:“看什么?”

原来早就发现了。

栖迟眼一动,转开:“没看什么。”

他多少猜到了些,嘴角忍笑,转头去看那禅房,两间是挨在一起的,都差不多,只不过左边一间朝南,光亮堂些。

他先走进了朝北那间。

栖迟见他进去了,便进了南面的。

新露和秋霜跟进来,手脚麻利地为她料理了一下房中。

只一会儿,秋霜便悄悄走近:“家主是故意住入寺中来的?”

栖迟点头。

哪里是为了什么春光,只是见伏廷是动了真的,在都护府里或许会不方便她安排,出来了会便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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