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十三楼(65)

一张,再来一张,我发现问题了,刚才在我眼中肌肤如雪的女子,怎么脸色一点点颓败下来,像失去水分的年代久远的纸张,干、脆、发黄到出现一道道的裂纹,先是脸,接着是颈项胳膊手,再接下来是黑色的衣服如遭遇沙尘暴般蒙上了一层灰,衣服上镶嵌的金线也脱了色,宛如什么,我明白了,宛如流落我手中需要我修补的出土文物最初的惨无颜色。

是不是我太久与那些残缺文物打交道,已经失去对美的感受能力了?我问自己,手却不敢停,依旧按下了快门。将相机交到女子的手中,我仔细地看她,甚至在她说谢谢时借机握了一下她的手,温香软玉的实在打消了我的疑惑,我想我是以后要注意劳逸结合了,否则,一切美好的东西在我眼中都会变成出土文物的。

回到办公室,我一路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我已经修复好的梅瓶,很奇怪没有瓷器的冰凉感,而是如丝绸般光滑,湿湿地,像是有泪,以至于将梅瓶交到了展览部时我有万分的不舍。

春天真是容易让人起化学反应的季节。晚上竟然有梦。

两个一模一样的着黑衣的女子,一个正是我下午见过的女子,一个则是我不认识的,她们的相貌几乎没有区别,惟一的区别则是黑衣上的花纹,她们走到我跟前,其中那个年岁稍长的说,“谢谢公子还妾以全身之德,我还有个妹妹,当年我们一起出生,一起伴小姐长眠于地下,现在小姐的安身之地被盗墓者尽毁,我得以公子成全,而妹妹仍流落在曲江边的乱草丛中,妾知公子一向有好生之德,望公子尽早去找回我妹妹,还她一个全身。”姐姐身后的妹妹还是走了过来,“公子下午已经见过我的,我现在实在不敢以真面目再示公子了,如姐姐所说,我现在身首异处,曲江边乱草丛中栖身,姐妹分离……”说着说着,妹妹已是珠泪滢滢,两人最后双双长揖于我床前,“公子成全之德,小女子姐妹定当相报。”说完两人飘然而去。

我则醒了过来,四顾之下不觉茫然,身上是大汗淋漓。我相信每一件前朝的艺术品都是有灵气的,因为它们都是匠人的心血所在而非现在大工业的流水线生产,所以,一大早,我请假去了曲江边。

果真在曲江边的乱草丛中,我找到了一个身首异处的梅瓶,黑色的瓶身恰如我刚修补好的那个,而瓶身的花纹,我辨认出来了,是凤凰引祥云,是我昨天下午所见女子身上衣服的花纹。

我无言,那些盗墓者,我从来不视他们为人类的一分子,因为,如果人不懂得爱,只能叫做禽兽。

小心地、仔细地、加班加点地忙了三天,我才把那个梅瓶修补好,又一个绝色的女子在我手中诞生了,我知道。我很想把这个妹妹留下来据为己有,可是,在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后,我还是将她交给了博物馆的征集部。

下班的时候,一个大学时的死党打来了电话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想,30岁的我是到了该有个家的时候了。

第二天,在城里的一家咖啡馆,我见到了死党为我介绍的女孩,当她开口跟我说她叫梅萍的时候,我知道是谁的安排了。

梅萍是那种胖乎乎的女孩子,她爱吃我做的面条,当她睁着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睛看我,我会幸福得想流泪。

【06 血咒】

☆、血衣

天色欲明未明,车灯不再炯炯,如同一双疲惫的眼照向前方。

微弱的晨光中,东路依稀闻见了一股芬芳,抬头一看,前面的一个村子里正开满了梅花,暗香四溢……

血衣

蒋诗经

东路作了个梦。是一个清晰的梦,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东路梦见自己的出租车挡风玻璃被砸碎了,像是凭空飞来的一块石头,钢化玻璃如同一个绝望的人一样,瘫软成一堆。东路开着没有挡风玻璃的车行驶在路上,寒风刺骨。接着,在路过一个开满梅花的村庄的时候,车头一声闷响。东路想,坏了。下车一看,果然,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躺在了车下。女孩的面容姣好,眉间有一颗朱砂痣,点上去的一般,暗红。女孩的表情没有什么痛苦,反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东路。而鲜红的血正从羽绒服下汩汩地流出……

东路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浑身冷的瑟瑟发抖,梦中的寒风好像还不时地灌到身体里来。细看,原来是被子掉到地上去了。

东路看了看表,凌晨四点,就没有再睡,骂骂咧咧地起床,洗濑一番,开着出租车出了门。这鬼年头,钱是越来越不好挣了,每天起早贪黑也只能混个肚儿圆。

天未亮,灰蒙蒙的一片,路灯也被蒙上了一层雾气。就连路灯下的人也被涂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那个女孩向东路招手。东路竟然没有发觉,驶过去后,又感觉好像刚才看见了客人。东路放慢了车速,回头,没有人影。

上一篇:红鞋的血咒 下一篇:后宫(大清后宫)

西岭雪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