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玫瑰(147)

在她背影消失的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想跑上去拦住她。伊静纯真的笑容又粉碎了他一切念头。林夕的心碎了,周围的一切仿佛也一下子褪了色。云卿对自己的深情此时狠狠刺痛着她。

他不想被母亲看出自己的脆弱,跑回自己的小屋,平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屋里还盈着云卿的香,但这一切都已宣告结束。

伊家。林夕在沙发的另一头细看伊雪亭,他显得老多了,两鬃已经花白,但他还是那么健谈地告诉林夕是县一中变化很大,校长已经换了,又建了一座教学楼,通道两侧种植了许多花草,劝林夕有机会去看看,林夕答应着,想自己永远不会再去那个地方,那是个伤心地,那里记载着自己在爱情和学业上的失败。伊静像小猫一样依偎着她父亲,林夕突然想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伊静依偎自己也是这个样子,在她心中是不是把自己当亲人,而不是爱人,她对自己是否只是一种天然地依赖感,这两种感情有许多差异,越在乎分得越细微。这个念头令林夕犹然若失,像自己做错了一件很大的事一样,伊雪亭问起大学的一些事,他听过了,点点头说年轻人多闯一闯很好,他也和宋晚词样劝林夕参加学生会竞选,说那样分配时可以多一份筹码,林夕并不太以为然,他骨子是有固执的人,别人不太容易改变他的想法。

中午,伊静给伊雪亭夹菜,林夕想伊静终于知道隐藏自己的情感了,伊雪亭笑说:“小静,别忘了还有客人啊。”伊静才开始给林夕夹,林夕的米饭碗菜堆得高高,想吃一粒米还需要开掘矿井。

下午,伊雪亭去给培训班讲课,门碰上的一刹那,伊静扑进林夕怀中,两人又坐到伊静的小床上,林夕想起了那一夜,他看伊静羞涩的粉脸,知道她也同时想起,这一切如在昨天,林夕有一种感觉,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两年前伊静的脸。

正月初六是林夕的生曰,农村对生曰的没有概念,这一天过得很平淡。

二嫂又来喊:“夕仔,电话。”林夕想可能是云卿。

林夕摇头道:“嫂,你就说我出去了。”

二嫂笑道:“是另一个。”林夕心中奇怪,会是谁?“

林夕拿起话筒:“喂。”

“林夕,生曰快乐,猜猜我是谁?”那一头一个女生的笑声。

林夕心中飞速分辨着这个声音“慕容雪”林夕叫出这个名字,奇怪她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又怎么知道我是生曰?”

“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有事么?”

“没事不能打电话,我想你了,行不行?”她笑着,林夕知道她在开玩笑,但却想不通她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老三给你打过电话吗?”

“打过十几次了,不过大多数是我老妈接的。因为我时常去同学家玩儿。”林夕想不出她还爱玩。

“玩什么?”“什么都玩。”林夕一笑。

“刚才我拔号时,我老妈还说呢,人家给你打过多少回了,你也该回一个了,呵呵。”

“什么,你没给老三打过电话吗?”

“嗯——一会儿我会给他打——你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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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青春虽是一场闹剧,谢幕的时也不免有几分凄凉。

除夕时,林夕看空中飞舞的是昙花般一现的七彩烟花,此谢彼开。周围是爆竹声声,林夕却莫名其妙感到寂寞,漫长的假期里,他的心也莫名其妙地乱,他需要一种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找不出,儿时玩伴大多已成了家,儿时那些童真稚语再也说不出口,仿佛彼此隔着一层透明的阻碍,心不能勾通。林夕和父母更是无话可说,他就渐渐把自己闭塞在自己的小屋,渐渐地感受到小屋像一间囚所。他走上长街,走出胡同,但最后又一个人走回来,晚上时不是无眠就是无梦,生活中有一种类似死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像一张毫无表情的青春脸,自己看了也难忍难熬,心中总希望可以发生一些事,哪怕是场祸事,至少不让心如此寂死。云卿的离去令他想了好多事,他感觉他和云卿从此被分隔两个不同的世界,他有几分想她,却并不太深,偶而忆起她时也是她醋意大发时娇嗔模样。

〈纸玫瑰〉已写完了,厚厚的五大本,令他不想再去翻动。他像是用自己的笔,用自己的心,用自己的构思结束了那段故事,他对自己构思的小说竟有几分感动。冷情与若水陌路相逢彼此无语。冷情回头看若水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想着若水的话:“一个女人需要一份安定,浪漫总先于青春结束。”想着当现实中闪幻出许多诱惑,纯情已迷失在上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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