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书II(50)

只是,如今一切已是枉然,到底还是迟了。

“阿宴。”轻呼声打断了北堂晏的思索,他抬首,见季子期眉角带笑,压下心底的酸涩,道:“怎么了?”

“我还有多少日子?”

北堂晏整个人僵硬起来,半响后才道:“季子期,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子,还这么折腾干什么!”

“阿宴,对不住。”季子期走到北堂晏面前,眼底带着淡淡的恳求:“无论如何,也请你帮我撑到七月十五。”

北堂晏无力的点头,他比谁都清楚,季子期如今活着的每一日都是奇迹,离七月十五,还有半月。

窗外,眉角微弯的女子淡淡一笑,恍惚间,竟有着当年尚在京城时不知世事时纯真青涩的模样。

北堂晏只记得满树桃花下,季子期轻轻扬眉,说:阿宴,我从来没有后悔。

原来,她一直记得他曾经问过的话。

十日后,皇城崇元殿。

夏云泽跪在赶来的太后面前:“母后,请应允儿臣亲赴天壑城。”

太后沉默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帝王,终是叹息一声:“罢了,如今北蛮内乱,自顾不暇,你去吧。”

夏云泽前几日昼夜不停的接见重臣,想必是将朝政已托付妥当,早日迎回季子期,也好了了他的心愿,皇家也能早日有嗣。

夏云泽重重磕了个头,起身朝殿外而去。

夏云泽出京城的一个时辰后,一匹快马奔进了皇城,慈安殿的太后拿着漠北传来的军报,手抖了半响,颓然倒在地上,正经过的夏天临跑进殿,忙不迭扶起太后:“皇祖母,您怎么了?”

太后慢慢抚上孙儿尚还稚嫩的脸庞,老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临儿,你皇叔他…不会回来了。”

八日后,满城的素白让一路奔驰的夏云泽不安的停在了天壑城外。

城下,一身白衣的北堂晏看着风尘仆仆的夏云泽,眼底的忧伤深埋,一语不发。

“她在哪?”

“你来迟了。”迟了三日,而子期她…也终究没有撑到这一天。

只是一句话,夏云泽骤然色变。

子期不在了,她怎么可能不在了?

“在雪山里她便伤了身子,这一年多的命都是捡回来的,夏云泽,你当年怎么舍得把她送到这里?”

年轻的帝王站在这座曾和季子期相约十年的城池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问:“她在哪里?”

北堂晏良久未言,回眼间在看到夏云泽眼底的死寂时,朝天壑城外的小山上看了一眼。

夏云泽倏然转身,一步一步朝小山走去。

短短几百米,却像用尽了他一辈子的力气。

山顶处,一座空白的墓碑静静伫立,一叠画纸被石头压在碑旁。

夏云泽走上前,缓缓俯下身。

嘴唇被咬出了血来,滴落在簇新的黄土上,夏云泽一遍遍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唇角轻抖。

我等了十年,子期,你怎么可以不在了?

微风骤起,碑旁的画卷被吹散,落在夏云泽面前。

所有的画卷里,都只有一个人,只是那人,却是季子期。

闲坐饮酒,策马狂奔,沙场浴血,月下独立……他从未见过的,这十年中的季子期。

等我们相见之日,我会让你知道这十年的我是何模样。

这恐怕便是季子期为他最后留下的话。

突然明白缘由的夏云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捧着一叠画卷,挪到冰冷的墓碑前,闭上眼,温润的泪珠缓缓滑落,哽咽难言。

寂冷的漠北深处,满山枫叶正红。

夏云泽轻声说:子期,十年约满,我来了。

只是不知道,等了十年的季子期,还能不能听得见。

第十六章

连澜清领军占领军献城的一年里只有北秦商人出入军献城,城中买卖的货物服饰多以北秦风俗为主。北秦士兵悍勇粗暴,平日里百姓未免多生事端,也多着胡衣,以求乱世中一丝喘息的机会。

但此时,君玄却着一身云夏汉人最正统的素白晋衣,坦然又无惧地立在连澜清面前。

她眉眼中有着帝家人独有的桀骜,墨黑的长发大片洒落在肩上,极致的黑白在晕暖的烛火下有种惊心动魄的慵懒瑰丽。

君玄立着的时候懒散而悠闲,偏她弄茶时的神态手势又极为认真。她似真的只是在对一个敌国的将军以茶报恩,但又像是在为最熟悉的挚友弄茶,极端迥异的态度在君玄身上奇异般融合,让人无法分辨。

连澜清从未见过这样锋芒毕露又温华内敛的君玄。

他静静看着她,从额角到眉眼,从眉眼到嘴唇,十足的珍惜又小心翼翼。

清雅熟悉的茶香和君玄弄茶的模样让连澜清以为……他仍是秦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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