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英弯唇笑着,让我觉得压抑的心境舒缓不少。
“她同意了,她还说……如果你以后不听话,我可以打你屁股。”
我立马回嘴,“你瞎编的!”
师父垂敛眉目,像在回忆之前最后一次与母亲对话的情形。
“谭阿姨说,‘我们家小戏性格刁,从小就爱闯祸,以后都要靠你管着她了’。”
我用胳膊捂住眼睛,又再度哽咽。
“我只听她的话……她不在,我谁的话都不要听了……”
他俯下.身来,寒霜般的发与我的短发贴在一起。
“师父以后,会替她好好照顾你,你乖乖的,不要让她太担心,嗯?”
这一次,夜英的亲吻,没有任何情与欲,只是最单纯的爱,满满的力量将我从黑暗的深渊中救起……
不知不觉,我的双手环住他的颈间,死命的想要抓住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藏。
心里像有无数道高墙轰然倒塌,迎上那一双目光灼灼的眼睛,还有那眉目的轮廓……
或许是我愿意去相信了,也许再沉重的痛楚和伤势,皆能因这个人而融化……
……
母亲去世第二天,一大早有邻居与亲朋好友陆续赶来,院子和厅里摆着花圈和挽联,我只睡了一小会,在呜咽的哭声中再度恢复意识。
爸爸的双眼布满红色血丝,他劳累了许久,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十岁。
我刷牙洗脸完毕,瞧见夜英前前后后的照顾着家里,他大概也没怎么休息过,那双眼眸下有淡淡的黑晕。
才想上前劝他要不要躺一会,门口出现穿着一袭黑色衬衫的季绍华,他五官棱角分明,抓着唐姗的手,走入我家客厅。
她一见到母亲的照片便泣不成声的跪下来,双手死死地扣在地上。
“妈……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季绍华强行扶起她,不忍心让她一直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唐益达上前与他们说了些什么,唐姗一下子便扑入爸爸怀里,捂着嘴流眼泪。
她即使连日来都未休息好,那张艳丽的脸上依旧透着英气,美的惊天地泣鬼神。
唐益达拍拍唐姗的肩膀,他突然说,“住下来吧……陪爸爸住几天?”
我赫然插嘴,“不行!”
唐益达转头看向我,唐姗也放开父亲,两眼已哭得红肿。
“小戏,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我就是不要!”
尖锐的反对,使得四周的旁人都向我们看来。
夜英眸光略略一黯,“你好好听唐伯伯说话。”
“我、偏、不、听。”
我就是不要她回到我的生活,不要她取代我的地位,不要她抢走爸爸……不要看她与师父默契的赏花谈笑!
“你明明知道自己当初惹出这么多事,才害了我妈,你凭什么再回来这里?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称作一家人?”
“当初是我逼她走的。”季绍华皱眉与我对视,“小戏,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分不清轻重?”
“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
酸楚的妒意代替理智,愤怒让我忘了自己正在什么地方。
“你们给我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来!”
我举起恰巧放在墙边的竹剑,使出浑身力道朝他们挥去!
唐姗往后躲,季绍华挡在她的前面,四周的客人们纷纷开始劝说,情况乱作一团。
灵堂前的贡品在慌乱中被人打翻,橘子和糕饼散在了地上……
而我对这些都置若罔闻,只是一心举着竹剑!
“啪——!”的一声,它扎扎实实打在一个人的肩膀上,那用力之重,以至于整个剑身都震得抖动!
我的手掌酸疼,差点拿不住它……是夜英!
师父神色变冷,深邃的眼中充满怒意。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挡在她的前面?!
我真的慌了,越慌就越不知所措,那个击中肩膀的声响,让我心头一跳,头皮发麻!
很痛……这一下真的会很痛啊……
而夜英此刻的面容,显得格外冷峻。
“不管是谁说你都不听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的自尊心让我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夜英突然拽住我的手,拖着我就往房间里走。
“砰”的关上门,我揉着被他拽疼的手腕,生气的喊,“你想怎么样?!”
“今天我就替谭阿姨,好好管管你!”
他的脸上写满气愤与失望,第一次看见夜英浑身都如那千年寒冰,墨色的双眉不展,银发白若秋霜。
“你都这么大了,真的一点点都不能理解唐姗的苦吗?”
我不辨冷热地颤抖,咬着嘴唇什么话都不想再说。
“从来都没有人斥责你任性,是因为大家都宠着你!甚至连当年决定由唐姗继承唐门,也是唐姗她不愿你吃苦,如果没有她……那些年就没人会由着你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