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故事(10)

不过,能搅扰了简业的好梦,你还是有一点快意的。】

吃完饭洗洗睡觉,其实对身体很好。既有利於营养吸收,也有利於安稳入眠。然而,虽然晚餐美味宜人,这一晚我却没有能一觉睡到天亮。

宁静的房间里,我猛然醒来。有什麽不对,似乎少了什麽……

这是长期以来养成的本能。

那腾呢?

怎麽没有听到他回来?

楼下不远就有便利店,被褥虽然品种不多,想来总是有的,那腾也不是挑剔这个的人。但是,从他出去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左右了。

在大脑细细想清楚这件事之前, 身体已然行动起来。套上外裤,摸枪,上刀,夜视镜一戴,推上头顶,拿一顶休闲帽罩住,我抓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电梯里空无一人,我只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表情漠然、眼神清明的年轻男子。值班室里,管理员大叔端著咖啡,躲在报纸後,脑袋一点又一点,正打著瞌睡。

走出大楼,我裹拢了外衣。早樱开始开放的季节,夜风依旧寒峭。街上偶尔能看到几个行色匆匆的晚归之人,带著满身的疲惫,或者还有酒气。

我站在公寓大楼的台阶上,打了一个寒颤,借机留心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而後裹紧外套,缩起身子,低头匆匆朝便利店走去。

──就像一个烟瘾发作了的夜猫子那样。

我一边走,一边留心记忆周围的地势和行人,以及有路边的几辆车子停放的位子,一边飞快地分析著那腾有可能遇到的麻烦。

等等……

前面,路边绿地里,树下的长椅上,坐著一个人,身边还放著一个呈长方体的包装袋。

我诧异地止住脚步。

“那腾?”

那个人抬起头来。虽然他脸色苍白,围巾又挡住了大半边脸,却不妨碍我把他认出来。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麽?!”

【简业吼得真凶。你只不过心情不好,坐椅子上发一会呆而已。

你跟在简业後面往回走,心里面全是不满。

乘电梯,开门,进屋。

简业去睡觉了。

──既然他吼你吼得那麽凶,你为什麽却一下子不那麽不开心了,还要一声不吭地、乖乖地跟他回来呢?

因为你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你生气了。因为你生气了,所以你决定去简业的房间抢他的被子。

……为什麽?

因为简业的被子肯定已经是热乎乎的了。至於你手里拎的,从生产线上下来不久,沾满了加工过程中的化工用剂,还被无数陌生的手碰过,又脏又冷,不洗不晒怎麽能盖?

你对自己点点头,脱掉外套,洗了个热水脸,拉开了简业的卧室门。

简业坐起身,从黑暗中意外地看了你一眼,但却没有阻止你。

你走进去,几乎是跳一般,钻进了被窝里。

简业躺了回去。

你从简业那里抢过一个枕头──他习惯用两个──把自己的毛衣卷起来,给他垫回去。然後你躺了下来。

起先你心满意足地享受温暖的感觉。刚才在外面,你冻坏了。你几乎不相信,一个小时前的自己,竟然有那麽傻。

可是渐渐地,你感到不对劲。

……嗯?

是简业。

他一直醒著。

他的神智和身体都保持著适当的紧张度,既最大限度地节省了体力,又因为足够警觉而能对突发情况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一切就像你们被训练的那样。

你忽然明白过来,心里一阵悲哀。他把做爱当作受刑和酒精,而眼下的情况,他显然以为你又来讨债了。

你当然没有想做什麽。然而身为受害人,你也不愿意向他示好。所以你硬邦邦地开口:“今晚先放过你。”

简业睁开眼,侧过头来看了一下你。有一瞬间你以为他会开口和你说些什麽,不过他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翻过去,略蜷了身,又合上了眼。

一分锺後,他睡著了。

你瞧著他的模样,心中愤懑不已。在想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之前,你已经狠狠搂过了他的腰身。

手臂间的身子几乎不可察觉地僵硬了一下,立即放松下来。可是,即使那僵硬不到一秒锺,却也已经足以令你意识到你干了什麽蠢事:

──简业相信你所说的,而你毁了这一切。

简业经过的训练令他对受刑和死亡没有恐惧。以他对身体和肌肉的控制能力,僵硬这种反应并不会出现。你突如其来的动作之所以令他有短暂的反常,只不过是他因为信赖你而猝不及防。

“我才不稀罕碰你!”

没有回答。

“谁让你把被子都卷过去了!”你绝不承认这话是在诬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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