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2:乱舞(出书版)(33)

的确,楚正越引他来这里,一为避开耳目,二为看他能否顺利出关。若连关卡都出不得,可见他不过只是个朝廷放回来的傀儡,根本不配与北海交晤。如今眼见为实,自然要更进一步,借着商贸牵制。赚钱是小,进而控制东临才是真。

楚正越的确是个会抓时机的人,趁他根基未稳步步紧逼。皇上的亲弟弟又如何,既做了他楚正越的邻居,就必须要与他同仇敌忾。藩镇相峙,动兵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彼此牵制消磨,步步为营才是上策。他不是有勇无谋的武夫,而是个有勇有谋的好对手!

比起以前那些权贵,眼前这个的确更难对付。越是难对付,越让楚灏心里有些莫名欢喜。他说:“正越话说得实在,我也没什么好藏的。贸然断了东临那些富商的财路,于我的确没什么好处。不如这样,你将那些东临的商家交与我料理。由你定下期限,我指人与你定期交易。双方得宜,比我签什么通关符文出来要好得多。”

楚正越也笑了,说:“叔叔真是个滴水不漏的精明人,侄儿只觉相见恨晚呢!”

这话的确出自真心,明明楚灏也是皇上眼中的一根刺,却能安然归藩。如今不仅态度仍是暧昧不明,却还想借着他理顺东临,顺便更把北海的钱赚了。有这样的邻居,也真的有趣至极。

楚正越说:“这个提议好得很,只是商户人数众多,侄儿回去细细整理了再报与叔叔吧?理清之前免得叔叔纷乱,买卖的事暂停一停如何?”

借财生势,借势生财。官商倚傍相互勾结,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积弊且无法清除。楚灏想得美,半点好处不给就想借他理顺东临。自己慢慢查去吧!

停了商,的确两家受损,但比起北海,楚灏更危险。一回来,藩臣还未归心,马上又得罪东临巨贾,看他如何去料理这团杂乱。

楚灏微哂,果然是个得寸进尺的,找准了他的软肋又想以本伤人,好啊!停了买卖,北海找朝廷高价买粮去吧!顺便让朝廷细细算算这些年他亏的账。

两人皆是笑眼微微,眼底电光闪闪。各自盘算,针尖麦芒不知拼几多回合,谁都不肯先退一步。烛树迭闪,映得两人的面容晦明多变,格外妖娆。

内室里传来轻嗽声,叶凝欢软绵绵的声音扬起:“雁行,你进来一下。我腰疼……”

这声音适时解了僵局,楚灏转入内阁。楚正越抚了抚额头,也轻轻松了口气。

白日里谈到最后僵住了,他借口打猎缓了缓。这会子话说得明白许多,却又僵住了,还好叶凝欢把他叫进去。省得再说下去不可挽回。

虽是暂松了口气,心情仍是烦闷。谈到关键便僵住,可见楚灏是铁了心。是他小看了楚灏,这个年幼的叔叔实在不好摆布。略让一让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楚灏势不稳都能逼得他让步,日后势强起来,更没办法收拾。这第一步当真让不得!

但真的谈死了,闭了关贸,只怕又要与朝廷纠缠。

他越想越烦,刚欲离开。忽然楚灏在屋里说:“正越,你进来吧!”

楚正越有些莫名,走进内阁站在屏帏边上。帐幔半掀,叶凝欢倚着枕头靠着,脸色比方才和缓了许多。却是因此,显得有些虚弱惨白。她半垂了眼皮不看他,只抚着怀里的手炉,开门见山地说:“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有个主意,只是不想让你误会,觉得是雁行又拿势挟你,才这会子说与你听。若用得最好,不能用的话,只当我个女人家不懂事胡乱说的吧?”

没有旁人,她话也说得格外坦白。楚灏看着她,两人目光流转是那样通心的灵动与自然。

楚正越瞧了,却有些莫名别扭起来。他勉强笑笑:“哪里话?岂是那样多心的人?”

叶凝欢只靠着并不搭腔,他微微偏了眼说,“婶婶请说吧。”

“婶婶”这两个字,突然觉得有些艰涩不顺口起来。

叶凝欢说:“今日虽然出了意外,却也让我觉得,这里是个交易的好地方。倒不如你们各让一步,选在这里如何?”

两人都有些凝神,楚灏明白过来,也不避人,牵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

叶凝欢继续说:“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云栖蓝是个高手。她的功夫是很好的,且又长居卢松离这里并不远,却仍迷了路到现在也没回来,可见北围是个可用之地。况且这次卢松王也遣派人来了,卢松亦因生计而踌躇。我的意思是,不如算上卢松王一份,三家得宜,只在这里过手,正越你也可以放心了?”

北围隶属北海,唯一至青马的通路是空中栈桥。若在此地通商,皆在楚正越的掌握之中。卢松王一并算在内,既可解决卢松生计,又可令北海连卢松也一并牵制。于楚正越而言,自然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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