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2:乱舞(出书版)(73)

东临王也在八月的时候送了东西过来,除了返回了一些货物外,也庆贺他们成婚之喜,送了好大一份礼。东临王妃也亲自绣了如意香囊,又送了许多闺阁玩器给沈雅言,沈雅言看了以后大为感动。

现在齐谨回来了,又将了一桩事,且总算能在叶凝欢面前尽心,沈雅言的心里也很是美滋滋。

齐谨在外卸了戎装,由吴顺兴领着进了书房来见楚正越,身后还跟了几个小侍,吭哧吭哧搬了一口巨大的箱子进来。

齐谨显得特别小心,行完礼还不忘叮嘱:“慢些,别碰坏了。”

楚正越坐在躺椅上,神情格外轻松,瞧齐谨那郑重的样子,笑了:“什么东西也值得你亲自送来?回来的时候在北围打着好的了?”

齐谨是楚正越的表弟,他父亲齐仲庭是齐仲康的胞弟。仲康无子,死后仲庭为嫡长,承了族务。齐谨比楚正越小一岁,自小就被齐家送到楚正越身边,陪着他一起长大。两人感情甚笃。齐谨瞟了眼仍在放置大箱子的内侍,竟没顾上应他。

楚正越瞧出不对来了,站起身走到中厅那口箱子边问:“什么东西?”

说着,拎起扳手一掀。箱盖虽沉,仍被楚正越掀起一道粗缝。他瞟见两个毛乎乎的白团,乍看倒像是两只山猫。

楚正越笑道:“这东西当初我想逮却没逮着,你竟能弄来一双……”话说了一半,冷不防其中一个白团动了动,竟露出半张脸来,是人!

楚正越凑过去看清,心里过电似的一惊,瞳心都缩紧了,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他下意识地砰一声将箱子又盖上了,此时胸口才开始轰轰震,心脏翻来覆去地折腾。缓了半晌,这才恢复了平静,瞥了眼边上的吴顺兴。

吴顺兴是跟了楚正越多年的老人,哪有不明白的?当即将几个抬箱的小侍给轰出去,自己也退出去闭了书房的门。

沈雅言本来探头探脑地看,但齐谨在,她没好意思凑过去,只贴着折屏边往外偷瞄,见楚正越将箱子掀开又盖上了,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很是好奇。

楚正越缓了缓,这才指着箱子,手竟有些哆嗦,沉了声音问齐谨:“这是怎么回事?”

齐谨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楚正越的表情由白转青,渐渐泛起愠色。他微微闭了闭眼,低声道:“难怪你在那里待了这么久。”

齐谨说:“是,至十一月底,各路使臣都在原都,我本想先返回青马等待消息。但东临王要我再留一阵子。遂一直留至腊八后,外藩以及朝廷的人都走了,方与我交代了这桩事。我怕路上走漏了风声,没敢着人传信。二月初十抵的青马,今日总算安全送到。这事只有我与方耀、顾怀昌知道,余的人一概不知!”

楚正越深深吸了口气,将那口快憋爆的郁气压进肺里,再慢慢吐出来,容色转为平静无波,转而向着屏后的沈雅言道:“雅言,你千盼万盼的婶子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无半点欢悦,竟像含了悲伤与懊悔。

他又掀了箱盖,尽管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被里面的白团刺得心里发痛。

叶凝欢蜷在里面睡着,紧紧偎着边上的另一个白团。瞧不清是哪个,估计是她身边的侍女。两人身上都裹圆了,可能把所带的衣服都套上了,一来腾地方,二来也能驱寒减震……心里格外难受,指节咯咯作响。

是他不好,不该这样催朝廷。他想让十九叔来,十九叔来了她才能来。想让她看北地巍峨壮丽,想让她看沂府恢宏繁盛,但不想让她这样来,被人像货一样塞在箱子里运过来。

是他的催逼让朝廷有了这种顺水推舟的举措,他把她给坑了。

沈雅言心里也是大震,软着腿蹭到箱子边,她更没想到千盼万盼的婶子是这样来的。小心翼翼地过去,看着里面的人倒抽一口冷气,刚想探手去推叶凝欢的肩膀,被楚正越给拦住,垂着眼说:“先让她睡着。你去准备一应东西,好将人移进去。与吴顺兴说一声,让他帮着些。”

“我马上去。”沈雅言反应过来,低了头急匆匆出去了。

齐谨看着楚正越的表情,有些诧异道:“殿下,良机来了为何不喜呢?”

楚正越只身冒险入东临,当初诸将皆反对。楚正越执意要往,他说,东藩乃我行兵之要路,这股东风必要借到。十九叔初归是良机。若再晚些,他与朝廷或亲或离,都与我无利。

北海与周边的藩镇做生意,通商路赚钱都是其次,兵路才是最要紧的。事实证明,楚正越这次冒险赴东临十分值得。短短数月工夫东临王与他情笃,现在更有托妻之信,且东临王亦被朝廷威逼至此,良机来了!明明该大喜的事,楚正越却是这样的表情,齐谨自然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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