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沉渊(308)

左迁踌躇道:“殿下认为不妥?”

叶沉渊却说道:“算上我一份,我赌封少卿赢。”

左迁呆立,过后又黯然,心道连殿下都瞧不起他的能力。但他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在他所接受的教训里,从来没有低头认输四字。有道是打不赢,加把劲,还打不赢,和对方死拼。

左迁回想一遍克敌箴言,心下安定不少。

叶沉渊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玉玦作赌资,不期然发现,怀中的东西稍稍挪位,只是不曾缺少什么。

他走到屏风后,低头看了看聂向晚的睡容,在她脸上揩了揩:“又想在我怀里摸走什么?连睡着了也不安分。”

☆、看守

小楼独立,翘檐垂风铃。

聂向晚听见夜风中的脆响,自睡梦中悠悠醒来。房内燃了暖香,锦被沁了一层淡馨,手一摸,那水滑的缎面还是凉的。她坐在床边沉淀了一刻神思,看到四周静雅的景况,已完全明白发生了何事。

装扮一新的胭脂婆凑上来,福了福身子,向她请安。

她招手唤胭脂婆走近,掐了胭脂婆的手臂一下,问:“痛不痛?”

胭脂婆龇牙:“极痛。”

“那可见,我不是在做梦。”

胭脂婆忍痛回道:“太子妃若以为此刻还处在梦境中,应该掐自己来求证。”

聂向晚笑了笑,起身绕着布置精细的寝居转了圈,还推开窗子,打量外面的夜景。

胭脂婆跟在身后孜孜说道:“殿下担心走失了太子妃,特意加固了这栋小楼,不仅派出重兵守卫里外三层,还吩咐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太子妃。喏,太子妃你瞧瞧,每一层飞翅上都挂满了传信的铃铛,每一扇窗户外都兜着网格,太子妃若是生奇心,想跳出窗外滚一滚,那网绳也是极坚固的,不会伤着太子妃,更不会被太子妃的利刃所割断……”兴致勃勃说完所有,甚至是兵力布置的情况。

聂向晚走完一遍内外室,情知胭脂婆所说不假,也知叶沉渊下了狠心,像是豢养一只鸟儿般地看住她,哪怕有伤她的颜面。

胭脂婆还在喜滋滋地说着什么,聂向晚抬眼看她,打量她的身段及神韵。

胭脂婆突然一激灵,醒悟了过来,摆手说:“太子妃千万不能打我的主意,再走失了太子妃,我可是死罪。本来我也不想应承这桩差事,可殿下说了,太子妃似乎很喜欢我,我才勉为其难来顶个侍奉的缺儿。”

聂向晚笑道:“我不会害你,放心吧。”

胭脂婆果真放心下来,又絮絮说了一些他事。聂向晚认真听着,好奇问道:“听说乌尔特族居住在冰城之中,每晚不需点灯,就可映得道路通明?”

胭脂婆嗟叹:“那是自然,不过话说回来,冰城还美,也不及扶桑国小岛的绚丽。每到秋天,扶桑小岛长满了枫叶,红彤彤的,瞧着像是云霞一般,还有芸达者马车走街串巷,摇动着风铃发出脆响……”

聂向晚奇道:“芸达者是何人?”

胭脂婆附耳说道:“艺妓。”

聂向晚再问:“你怎会了解这么多的奇事杂闻?”

胭脂婆傲然挺胸道:“本人是转世仙童,流落于民间,走遍五湖四海,便是为了点化有缘之人。我看太子妃悟根甚深,才勉强一现身,指点太子妃若干迷津。”

聂向晚失笑看着她,一阵恍惚。

记忆中,谁也曾这样对她说过一番话,甚至是哄骗她凿空访仙?

似乎是句狐。

句狐,一个久远的名字。

聂向晚淀了淀神,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名姓。”

胭脂婆将手一挥,大咧咧说道:“就叫我胭脂吧,我的本姓太过古老,多数人都不习得。”

聂向晚没有再追问,仔细瞧着胭脂婆的眉眼,却未发现任何熟悉的影子。

房门传来轻响,一群妙龄宫装少女涌进来,不待聂向晚发话,就团团跪在她脚边,磕头道:“请太子妃沐浴更衣。”

聂向晚脸色一白,怔忡站着,胭脂婆瞧了瞧她,抿嘴笑道:“有殿下看护着,太子妃是逃不过这次的晚课。”

小楼中单独设置了一间房,专司沐浴梳妆之事,就并连在聂向晚的寝居旁。

聂向晚简直是被众侍女推进房间里,无论她说什么,众侍女只当听不见。四道云母屏风阻碍了探向浴室的视线,前方设置了桌案木椅,叶沉渊穿着锦衣,手持玉尺镇纸,正稳稳地候着。

华灯光彩氤氲着水汽,也模糊了一些。

聂向晚对上叶沉渊的眼睛,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便舔了舔唇,低声道:“我们打个商量,可好?”

“清洗净了再商量。”叶沉渊掀开衣袍下摆,落座椅中,将玉尺镇纸摆放在桌案上,明晃晃泛出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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